穆筱筱昂首,俄然猛地扑入他怀中,力量之大竟推得他后退一步,几乎撞上身后的廊柱。
穆筱筱温馨地坐在蓝绯墨身侧,唇畔仍然带着淡笑。眸底不见愤怒,只要垂垂的沉寂,幽湖般倒影着宫灯丽影,无悲无喜。
“筱筱。”他皱眉低声唤她,有一点儿欲言又止的歉意。
“看在明天是过年的份儿上,明天的事朕就既往不咎!”说着朝穆筱筱伸脱手,“看模样这个年在这里是过不好了,皇后可情愿为朕煮一碗饺子?”
穆筱筱霍然抬眸,目光直刺陵国公。蓝绯墨过了这个年才是二十一岁的小鲜肉,她也只要十八岁,又不是不能生,现在提这些是不是用心发难?
穆筱筱痴痴的看着蓝绯墨冷如坚玉的侧颜,一股澎湃的热浪漫过心头,直冲眼眶。
赵艺的哭声戛但是止,欺君是灭九族的极刑,她只能认了。
陵国公错愕不敢再言,殿下乌压压跪着一大片,都屏气凝神,等着皇上的雷霆之怒。
高位上的穆筱筱没有听清这话,但皇上武功已经闻声了,眸色一凛、
她仓猝一扬眼睫,眨回眼泪,傲然昂首,暴露一个高高在上的浅笑,母范天下,风韵夺目。
一起未语,轿撵停在梧桐居前,穆筱筱与蓝绯墨步下轿撵,穿过挂着红色宫灯的游廊,感受着过年的气味。
赵艺的父亲和母亲晓得事已至此已经无回旋的余地,都叩首谢恩。
她走出了廊外,仰脸伸脱手,去接飘飘洒洒的落雪。雪花落在手内心,凉凉的,半晌就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水滴。
赵艺的父亲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明显并不知赵艺会明天会俄然做出这等大胆而不知耻辱的事情。
只能蓝绯墨冷冷的道:“朕和皇后尚年青,身材都无恙。你们便急着考虑储君,是盼着朕早些让出这个位子吗?”
蓝绯墨眉心微蹙,环在她腰间的手紧紧勒住了她,他低头,轻笑道:“小傻瓜,若曦才八个月,你身子没筹办好,没有怀上很普通。再说朕中毒今后,也荒废了床笫之事,你是在怪朕力不从心吗?”
“臣妾之幸运。”穆筱筱将手放进蓝绯墨的手里,缓缓起家,跟着他走出大殿。
穆筱筱心中有一个小人儿在仰天大笑:哈哈哈!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感受,真是太特么爽了!
穆筱筱被蓝绯墨撞得脚下微微一个踉跄,却未曾回身,只站定看着火线,雕栏玉砌,瑶池天阙,尽皆迷蒙一片。
天子无嗣,社稷不稳!
顺者昌,逆者亡,这就是皇权!
此话清楚是暗指皇后失德,郑凌旭朗朗俊眉不易发觉地一动,不由抬眼看向穆筱筱。
群臣现在都已体味出些山雨欲来的意味,蓝绯墨的手腕这大半年以来大家深有体味。
赵艺眼泪哗哗直流,叩首道:“求皇上、皇后开恩,臣女知错了,臣女再也不敢了,臣女不要去西戎,不要分开父母!”
陵国公一张老脸涨得紫红,双手微颤,但一副义薄云天的神情,“老臣另有话要说,陛下迟迟不肯册立妃嫔,老臣不敢苟同!即便皇上不想赵蜜斯入宫,陛下也该选贤德之女子立为妃嫔,同主六宫、连绵子嗣,方为社稷之福!”
陵国公执意再奏:“天子家事当同国事,臣等岂敢不为陛下忧愁?陛下无嗣,国无底子,何故所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服从众议,莫要再一意孤行!”
郑凌旭为了不能实现儿时的信誉而心中苦涩,便听蓝绯墨冷冷道:“朕的后宫家事,自有朕做主,不劳陵国公和众位大臣操心,此事不必再提。”
穆筱筱纤细的手指紧紧扣住凤座上的浮雕,指节惨白,面上笑容却纹丝未动,只是那目光已如冰雪,垂垂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