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北斗？”郭北上高低下看了北斗廋兮兮的小身板，看过几遍，一脸不能信赖状，不断念又问：“这个……你抱的动么？”说着话，将皋比向前一送。
听他这么一说，北斗忍不住掀起锦帘子，大睁了眼向外看，看了几眼，便转回身子，一脸讶异镇静状道：“夫人，甚么百步草亭，奴婢看这些亭子一座连着一座，一千步也走不到头。”
十来里的路程，不过三四刻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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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张皋比连头带尾，怕是有几十斤重。
郭北沉声应了，回身又抱了皋比出去。
谢姜模糊闻到一股像是臭鸡蛋样的味道。
北斗朝天翻了个白眼儿，走畴昔，拿眼一扫皋比，便嗤了鼻子道：“不就是张毛毯子么，这有啥！”伸了手便去接。
乌四赶着马车驶到南街街口，勒马向右一拐，上了北街。
听他语气里模糊透了几分自夸得意的意味，谢姜不由抬眸去看。
且这些毛毡，鹅黄底色上又用金线织了大朵忍冬斑纹，层层叠叠，太阳一映，直是恍的人目炫。
一行人径直穿过北街出了城门。
谢姜听了，内心恍然一动。
谢姜扶了北斗肩膀下来，刚站稳，抬眸便见陈元膺走过来，向这边略一拱手，含笑道：“某还怕夫人不来，提心掉胆了好一会儿。”说罢袍袖向后一展：“夫人……请！”
出栎阳城北门不过十七八里，便是百步草亭。
他这么一哈腰一低头，北斗刹时闻见一股子臭味儿。
不等她摆脚凳，北斗也“扑通！”跳了下去，搭眼一瞅，便转返来抽了脚凳道：“夫人，陈郎君过来了。”
新月斜眼瞟了郭北，瞟过这眼，便一声不响，又低下头去看脚尖儿。
这个味道……有点像是……谢姜垂下眼睫，不动声色瞄了眼陈元膺，而后向右斜跨了半步，这一步，几近于他肩膀挨了肩膀。
“夫人请。”陈元膺愈发得意，引了谢姜，闲闲踱了步子往亭子去，道：“某请夫人来此，实在只一个意义，便是这里僻静，不会有甚么厌物俗人打搅。”
此人身上香气浓烈，仿佛熏了香花之类，并没有臭味儿，谢姜便低垂了眉眼，声色不露进了毡房。
帘子一掀，热气劈面而出。
外头乌四赶着马车，往前走了一会儿，随后马车一晃，便缓缓停了下来。
此时长天高阔，其上几朵白云浮浮游游，如絮如丝……却没有丁点风。
这边儿北斗看郭北这个模样，心知是认错了人，再听他说话高腔大嗓，恶声恶气，便眸子转了几转，举起来右手，怯生生道：“这位大哥……我才是北斗。”
刚才此人大袖翻飞荡荡，恰好挡住了离通衢比来那座亭子，这会儿他侧身一让，谢姜便瞥见路两边木亭一座连着一座，座座都是四根木柱撑着，只临通衢比来这间，是以整匹毛毡贴柱子围了一圈儿。
谢姜内心暗道，单看这块毡毯，此人豪侈处绝对不输于萧仪。只内心如何想是一回事儿，脸上倒是声色不透，抿嘴赞叹道：“郎君好巧思。”
谢姜见地上铺了大块兽皮，其上斑纹黄黑相间，再细看整张皮子平平整整，仿佛连个洞洞印儿都没有，便又赞叹：“郎君这张皋比真真标致。”
郭北抱了皋比出来，瞅瞅石阶下两个丫头，一个五大三粗，另个廋廋小小，便两眼只去看了新月道：“你是北斗罢，过来……将皋比拿去你家马车上。”
谢姜眸光流转间，一瞟新月。
郭北翻开毡帘子，道：“请！。”
亭子离通衢也不过十来步，两三句话的工夫，两人已走到亭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