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核桃头都没回：“去砍头坡。”
我一下愣了：“我们不是得拜祖师爷吗？”
我总问他，我甚么时候能不学？
更怪的是，不管下多大的雪，都埋不住那块石头的“后脊梁”。大雪天去看石头，就跟让雪埋了半截的尸身似的，还腾腾冒白气儿。
“滚你爹的！”老核桃张嘴就骂开了：“胡子再短长也只能跟人横，跟鬼神行吗？”
胡子纹身有讲究――胡子纹身只要龙、虎、鹰、狼。
我刚一点头，老核桃立即直挺挺地倒在炕上，没气儿了。
老核桃点了香，本身拎着公鸡站到了死人石前面：“跪下叩首。”
砍头坡，不是真用来砍人脑袋的处所。起这个名儿，满是因为坡上面有块石头，那块石头就像是一个被倒捆着双手、跪在地上往前栽倒的人；人脖子的位置恰好搭在河边上，河水正幸亏石头前面推出来一个坑。如何看都像是一个被拉到河边砍了脑袋的尸身。
我刚从考场出来的那天早晨就接到村里的电话，说是老核桃要不可了。
可拜师没几天，我就悔怨了……盘山鹰那套工夫的确就不是人练的！术门的工夫得学，杀人的工夫也得学，江湖端方得学，就连木工、炉匠如许的小技术，他也教我。
实在，我阿谁时候还真没想太多，也就是个孩子心气，赶上感觉好玩的事情，就想跟着学。
我这一听，眼睛就亮了，死活缠着老核桃，要跟他学盘山鹰的本领。
“你在山外都能撞邪，胡子那但是长年活在深山老林里，个把月都不下山一回的；赶上官兵围歼，还得往更深的林子里钻，躲上三五个月那是常事儿，撞邪那也是常事儿！”
本地人宁肯多走二里地出去，也向来不顺着砍头坡上山下山。他们都说，如果踩了那块“没脑袋”的石头，一准撞邪。
我刚一跪下，老核桃就把公鸡的脑袋给拧了下来，手一松，把没了脑袋的公鸡扔在了死人石上。
“束缚前那会儿，是小我都晓得，越深的林子里，怪事儿就越多，越往深山里去，出来的机遇就越少。胡子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谁手上没沾过人血？杀过人的人，比凡人更轻易撞邪。一个绺子里，如果没个能跟鬼神打交道的人，进一次深山就别想再出来。如果没有能镇住鬼神的本领，师爷凭甚么坐绺子里第二把交椅？”
公鸡没停正中间，他也一样收我，但是将来赶上大祸的时候，可就没有那么好运道了，不死也得落个残疾。
老核桃踩在石头上，一脚把公鸡给踢进了河里，隔着河沟蹦到我前面：“你天生就是做盘山鹰的质料！我们回家！”
老核桃渐渐悠悠地开口道：“我昨早晨就死啦，你这是在跟死人说话呢。”
我当时就一个激灵。老核桃如果不想走，确切有拖上一天半天再走的本领。他说的不能是真的吧？
老核桃想了半天，最后咧嘴一笑：“现在哪儿另有胡子了，拿江湖道道恐吓你干啥？我这点本领，如果带棺材里了，还真有点儿可惜……走，我带你去拜山。”
“你想给我当门徒？”老核桃看了我半天，才点了点头：“还行，有胆量、有义气，命也够硬，还没甚么牵挂，做我门徒倒是不错。但是，我有仇敌，将来如果赶上了……”
老核桃从家里翻出一捆子黄香、黄纸、一壶酒，又弄了只活鸡，就带着我往村头那边儿走。
“盘山鹰，不拜祖师爷，就拜断头台。”
老核桃教人比鬼还狠，学不好就真踹人，我差点儿没让他踹死。一开端我每天哭，时候长了，也就不感觉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