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们却宽住了半日,喂饱了白马,清算行囊,至次早登程。临行时,放上一把火,将那些珍楼、宝座、高阁、讲堂,俱尽烧为灰烬。这里才无挂无牵避祸去,消灾消障脱身行。
你看那大圣落下云头,斜敧在山颠之上,没精没采,懊恨道:“这怪物非常短长!”不觉的合着眼,似睡普通,猛听得有人叫道:“大圣,休推睡,快早上紧求救。你师父性命,只在斯须间矣!”行者急睁睛跳起来看,本来是日值功曹。行者喝道:“你这毛神,这向在那方妄图血食,不来点卯,本日却来惊我!伸过孤拐来,让老孙打两棒解闷!”功曹仓猝见礼道:“大圣,你是人间之喜仙,何闷之有!我等早奉菩萨旨令,教我等暗中护佑唐僧,乃同地盘等神,不敢暂离摆布,是以不得常来拜见,如何反见怪也?”行者道:“你既是庇护,现在那众星、揭谛、伽蓝并我师等,被妖精困在何方?受甚罪苦?”功曹道:“你师父师弟都吊在宝殿廊下,星斗等众都收在地窖之间享福。这两日不闻大圣动静,却才见妖精又拿了神龙、龟、蛇,又送在地窖里去了,方知是大圣请来之兵,小神特来寻大圣。大圣莫辞劳倦,千万再吃紧去求救济。”行者闻言及此,不觉对功曹滴泪道:“我现在愧上天宫,羞临海藏!怕问菩萨之启事,愁见如来之玉象!才拿去者,乃真武师相之龟、蛇、五龙圣众。教我再无方求救,何如?”功曹笑道:“大圣宽怀,小神想起一处精兵,请来决然可降。刚才大圣至武当,是南赡部洲之地。这枝兵也在南赡部洲盱眙山蠙城,即今泗洲是也。那边有个大圣国师王菩萨,神通泛博。他部下有一个门徒,唤名小张太子,另有四大神将,昔年曾降伏水母娘娘。你今若去请他,他来施恩互助,准可捉怪救师也。”行者心喜道:“你且去庇护我师父,勿令伤他,待老孙去请也。”
行者纵起筋斗云,躲离怪处,直奔盱眙山。不一日早到,细观真好去处:南近江津,北临淮水。东通海峤,西接封浮。山顶上有楼观峥嵘,山凹里有涧泉浩涌。嵯峨怪石,槃秀乔松。各式果品应时新,千样花枝迎日放。人如蚁阵来往多,船似雁行归去广。上边有瑞岩观、东岳宫、五显祠、龟山寺,钟韵卷烟冲碧汉;又有玻璃泉、五塔峪、八仙台、杏花圃,山光树色映蠙城。
只好收捕淮河水怪,却如何听信孙行者诳谬之言,千山万水,来此纳命!看你可长生可不老也!”小张闻言,心中大怒,缠枪劈面便刺,四大将一拥齐攻,孙大圣使铁棒上前又打。好妖精,公开不惧,轮着他那短软狼牙棒,左遮右架,直挺横冲。这场好杀:小太子,楮白枪,四柄锟鋘剑更强。悟空又使金箍棒,同心环绕杀妖王。妖王实在神通大,不惧分毫摆布搪。狼牙棒是佛中宝,剑砍枪轮莫可伤。只听暴风声吼吼,又观恶气混茫茫。阿谁成心机凡弄本领,这个用心拜佛取经章。几番驰骋,数次张狂。喷云雾,闭三光,奋怒怀嗔各不良。多时三乘无上法,致令百艺苦相将。概众争战多时,不分胜负,那妖精又解搭包儿。行者又叫:“各位细心!”太子并众等不知“细心”之意。那怪滑的一声,把四大将与太子,一搭包又装将出来,只是行者预先知觉走了,那妖王得胜回寺,又教取绳捆了,送在地窖,牢封固锁不题。
白云横不度,幽鸟倦还鸣。说甚泰嵩衡华秀,其间仙景若蓬瀛。
毕竟不知几时才到大雷音,且听下回分化。
风吹宝铎闻天乐,日映冰虬对梵宫。飞宿灵禽时诉语,遥瞻淮水渺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