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瞧劈面的虞锦沉稳坐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跟外边那些都不一样。刘荃猎奇来了句:“是不是你们做买卖的都长着七八个心眼,每天得算计,说句话都得绕来绕去的?”

虞锦嗤一声笑了出来:“难为几位伯伯了。”

山头积雪还没化,和尚却勤奋,将石阶上的雪都扫洁净了,走路并不滑。虞锦带着全府人哼哧哼哧爬石阶,热气一呼出来就成了白烟,再吸一口气,从唇齿一起冷到肺。

出了门,她喊住一个洒扫和尚,也不自表身份,只问人家:“传闻虞府每月都来拜拜,他们就是这么拜的?”

丢人丢到佛前来了,虞锦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真想回殿里去把那牌位抢过来。

“瞧您说的, 您还赚不了钱,我们不都得喝西北风去?一会儿咱坐下好好唠唠。”

她正这么腹诽着,前头的人扯着嗓催:“快点快点!将近过了吉时了!”

虞锦正昏昏欲睡,一听到他这句刹时就复苏了,挺直腰板,温良一笑:“这话你就说错了。国之兴亡,重在三宝,农户产粮、工匠制器,另有银子,商不出则三宝绝,没有了贩子,你哪儿能活得这么清闲?”

那和尚瞧她有点凶,一严峻,不谨慎说了实话:“每月拜拜倒是真的……却不是几位老爷来,大多是派几个奴婢过来供上香火。这长生牌位供了九年,虞家头返来的时候,传闻还带着活猪活羊,说是要以活物祭拜……佛门清净地,不能如许的,方丈方丈费尽口舌才拦下。”

虞锦摆手:“千万不成,学子不得与富贾私交过火,将来也许是要做天子臣的,沾了奸商气,写出来的文章上头瞧不上。”

吉时一到,殿里的人便都不言语了,全盯着香案看。虞五爷的长生牌位并不摆在正中,是要算当日财神的八方九宫的,那香案斜斜摆着,看得人难受。

出了北城门,放眼望去, 满是往同个方向行的百姓。路上不过一个来时候,竟瞧到了十几辆马车, 也许是全陈塘的富贾都集合在此了, 都跟不怕冷似的, 挂起侧窗帘子跟同业的人说话。

又行了未几时,马车停了。保护上前去看,返来报说是前边有一辆马车车辙断了,正恰好挡在路中,半天没腾开道,一群地主老爷只得下车行走。幸亏离山脚不远了,走过这片集市就到了。

虞家大爷上前去炉里插了十三炷香,虞锦不晓得这有甚么说法,就站中间跟着做。

虞家大爷和三个弟弟各自对视一眼,小声合计了两句,没人吭声了。

“锦爷锦爷!虞五爷在都城如何发的家?那阿胶买卖你们这会儿还做不做?我手里头有一批上好的阿胶,来来来您掰一块尝尝!”

“锦爷锦爷!俺是西青镇的,想在镇上修个五爷庙,县老爷拿不了主张,说让我来问问您。”

县令家本有本身的车马,刘荃却偏上了虞锦这车,一起喋喋不休:“左前边那位是元腾安元老爷,咱陈塘数一数二的地主爷,老狐狸一只;右边那是孙致和,跟五爷一个门路起的家,捣鼓阿胶的,也是奸猾人物。”

好不轻易爬到了山顶,不等歇歇脚,就被人请进了殿内。因为来的人太多,人是一波一波进殿的,排在最早的便是虞家人了。

“元老爷,哎哟可贵见您一回呀,您这些时忙着赚甚么大钱呢?”

她说这话时,明眸深处光彩湛湛,仿佛不是个一身铜臭的贩子,而是浑身镀着金光的贤人了。刘荃看得呆了一瞬,喃喃道:“这么玄乎……”

“甚么叫算计?这叫说话的学问。”兰鸢听得不欢畅了,咕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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