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太师椅坐着的吊客四十多岁,身材矮胖,素净绸绫,喜眉喜眼笑嘻嘻仿佛与世无争的弥勒佛。
传闻施夫人得知视若幼弟的施安沉痾去世,哀思之下卧床不起,只得调派三子施世骝代表前来。
姚国泰大要奉姚启圣指派前来祭吊,实际上另有算盘。
左边紫檀木太师椅坐着二十来岁的年青公子,身穿素净白绸长衫,左臂意味性缠了条白巾,服饰华贵举止雍荣显是权贵后辈,可惜身材枯瘦,面色青白,眼圈乌黑,穿戴绫罗绸缎仿佛沐猴而冠,让人瞧着既好笑又可惜。
前面一字跪着伴随送葬的浩繁施氏族人,一体孝衣孝帽,腰系白绫,都是特地从泉州晋江施家庄赶来奔丧,目标是向位高权重的福建海军提督施琅卖乖奉迎,免得记恨昔日开除施氏祠堂的旧怨。
施安生前卑贱,有了偌多财宝,到了阳间当是繁华豪奢,较之老爷夫人更胜一筹。
刘圣手大要是漳州名医,实际郑经西征期间就被察言司暗中生长成为谍报秘谍,操纵给达官朱紫治病之机获得很多奥妙谍报,施琅欲以汉人衣裳下葬施安的告急奥妙谍报就由他暗中设法送出,直接促进厄斯打算的实施。
灵堂鼓钹齐鸣,墙壁两侧挂满文官武将、士绅富商赠送地挽联祭幛,不过乎音容宛在、永垂不朽之类地祭奠套词。
仲春二十八,宜入殓安葬,祭奠出行,诸事大吉。
卯时刚过,连续就有吊客上门祭奠。最早到来的是吴英、刘世杰等海军亲信将领,大家白衫麻绳,大踏步进入灵堂焚香祭拜,南腔北调念着师爷经心撰写的悼词,故意奉迎提督大人的用力扯嗓子干号,把灵堂搅得如同菜市场般热烈。
孝子施世轩身穿白麻孝服,手执哭丧棒,双目肿若核桃,面庞干枯毫无赤色,瘦骨嶙峋仿佛归天前的老爹施安,痴聪慧呆长跪在蒲团上,如同木偶任由司仪摆布。
姚国泰内心有事,捧杯轻抿大红袍,目光明灭揣摩该如何开口设法刺探真相。
接着是远道赶来送葬的官员士绅,很多人昨晚歇宿在老宅当中,进入灵堂面色凝重举香祷祝,谁也不知内心是假悲伤还是真欢乐。
修来馆花大代价拉拢暗藏施府的眼线,服侍施安的煮药小童莫名失落,谍报来源立时断绝,姚国泰无法只得以祭奠为名亲身上门刺探。
他就是福建总督姚启圣堂侄姚国泰,读书无成跟从叔父前来福建,希冀叙功保举得个一官半职,在修来馆担负都事,出了名的贪财好色,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最高贵的吊客天然不消挤在乱哄哄的侧厅喝大碗茶,后院一处装潢高雅,颇具繁华气味的厅堂内,分摆布坐着两名吊客。
本日是出灵谷旦,家主施琅固然早已繁忙得怠倦不堪,还是强打精力事事亲身过问。
年青公子名叫黄应仕,表字悟庸,是着名汉奸海澄公黄芳泰次子,奉父命前来厦门祭吊,为的是与施琅攀附干系,寒暄来往。
他坐在椅上捧起茶杯抿嘴喝茶,忽地张大嘴巴河马般长长打了个哈欠,一副就寝不敷的困顿模样。
那天遭受特勤正法士刺杀,安然保卫成为重中之重,提标营亲兵对施家老宅每寸地盘都细心查抄,在院落内里布下重兵安营扎寨,里三层外三层把施家老宅围得风雨不透,警哨放到十里开外。
施琅厦门祭祖遇刺后不久,闽浙本地流言四起,纷繁传言福建海军提督施琅欲图效仿平蜀大将钟会,率军灭掉明郑拥兵自主台湾王,眼下正在厦门到处寻觅龙脉,试图以汉人衣裳下葬义弟施安,妄图走平西王吴三桂老路称霸一方。
十八名漳州府法因寺远道请来地得道高僧身披大红法衣,手执各式法器分立两旁,喃喃念诵《往生咒》,保佑施安元神不灭,早登西方极乐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