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诤坐在一旁,蹙眉看着抱着他的手机睡得一脸安宁的青瑜。下午五点,她的接骨手术才做完,麻药过后,她疼得扑进他怀里直哭。好不轻易哄得她吃过饭,她却抢过他的手机,让他陪她玩内里的植物大战僵尸,直到十一点才沉甜睡去。
舒旻面色安静,她像在潜伏水底,他们的话声自岸上传来,渺远而虚空。
陆城南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舒旻,不做了,我们结婚吧,把孩子生下来。”
就在这时,她小腹里似有似无的一动,像有甚么绵软的东西踢了下她的心口。她的孩子,他动了?他在求她,求她不要杀了他?她憋着一口气,憋到额角突突直跳,憋到心跳几近停止,直到那口气从胸腔里喷薄而出,一声近乎惨叫的嘶嚎才随之猛地发作出来,她张着嘴,发不出一句话,只是单音节的悲号。
EVA望着他衬衫下狠恶起伏的胸膛,谨慎翼翼地喊他:“林总?”
她一双大眼猜疑地望向林越诤,测度会是谁的电话。见他整颗心都扑在了那通电话上,她已经猜到是谁了,略一考虑,她不动声色地取脱手机,给青瑜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青瑜眨了下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嗯”了一声。
翻开久未开机的手机,等了半晌,手机接连传来无数短信提示音。
还要旁人说得再明白些吗?
唇刚一动,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没有涓滴情感的声音:“我们的孩子死了。”
林越诤啪地翻开车门,人还没坐进车里,电话再度响起,他看也不看地接通:“我顿时就过来,等我。”
那边自语似的缓缓道:“本来不该该和你说的,但我怕她怪我,你是她的爸爸,你有知情权。明天照的B超,大夫说是个女孩,四个半月大,很安康,她是明天上午九点三十七分死的,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林千阳。这些,你都要记得。”
见她实在是睡去了,他单手抵住额角,缓缓合上了眼睛。他只着了一件单衣,但是房间里的热力却烘烤得他焦灼难安,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抓过外套,起家朝门外走去。
次日一早,舒旻便被大夫叫去了手术室。大夫撩开她的衣服,冰冷的酒精在她的小腹上涂抹着,大夫很有些悲悯地说:“这两针下去,你就停止怀胎了,换句话,你的孩子就正式死了。然后你就要本身把他生出来,普通都是二十四小时。”
比及统统声音灰尘落定,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林越诤的电话。
林越诤面无神采,也不答话,泥胎木塑般坐着。
阿谁扳话的男人见败兴,侧过脸,也不再说话。
再度疼醒时,舒旻经不晓得是几点了,内里的大风已经停了,周遭一片乌黑,只要走道上另有白惨惨的光。耳畔传来祖红的鼾声,她伸手唤了声“红姐”,祖红半梦半醒地应了声,从床上翻下来,又是给她铺纸,又是叫护士,闹腾了半个钟头,舒旻只是感觉疼痛难当,却始终没有那种要临蓐的感受。
陆城南的脸突然白了,两手紧握成拳,神采庞大地望着舒旻。
舒旻缓缓侧过甚,望着他冷冷一笑:“不要他的是你,要他的也是你……去也是你,来也是你……陆城南,你还能再几次无常一点吗?”
青瑜将喝粥的勺子放下,负气似的靠在床上,双手环绕在胸前:“我饱了!”
舒旻木木点头,大夫则又回身跟陆城南交代了几句后分开。
他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正在苹果上挪动的生果刀突然一偏,重重地切入了他的左掌心。
陆城南不明就里:“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