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宫廷礼节接送官员及家属的便车,由宫奴寺人牵引挽拉,迟缓行驶在宫中甬道,霍秋与晏公的车驾一道候在承天门那头,只要那侍婢模样的翠衣丫头被答应跟从辇车而来,沿城壁之间夹伸的十字甬道,缓缓到达北宫门。

如此周到的盯梢下,连一滴酒都不敢洒出去,翠衣丫环战战兢兢地持壶斟酒,将满盏的酒递向蜜斯。

一旦她们有不当的行动,或者在洒酒祭奠以后、又做出些未被圣上答应的小行动,哪怕稍稍暴露一丁点非常神采,都会被保护宫城的将士当作怀有异心、与罪臣元臻一样违逆犯上的“佞臣贼子”,会以大不敬及背叛之罪论处,先斩后奏,格杀勿论!

眼中泪水即将夺眶而出时,凤伶猛一抬头,眯眼看看躲到了云层里的太阳,那一轮金色光晕云中隐现,恍忽刺入眼底,灼灼如盏中烈酒,烧心。

玄武门外刑台之上,钉两块木桩:一为矮桩,供刽子手挥落屠刀、斩断首级的逆臣斩首之处,兵部尚书邱大人便被枭首于此;一为高桩,宦官会将罪臣拖来背靠此桩、五花大绑,凌迟正法!刑台下方另有车裂之刑,虽比不得后宫五花八门的私刑惨无人道,却也是天下重刑之一!

宫奴们早已避得远远的,谨遵“不该看时不看、不该听时不听、不该说时未几言”的宫中保存法例,跪在角落里机器地等待调派。

酒水滴滴不剩,手中紧攥空空杯盏,凤伶在刀箭所指、杀气所迫之下,安闲不迫地洒酒以祭元臻头七,既未抽泣、也未惶恐失态,连王谢闺秀的端庄仪态都未失分毫,――看似表面柔婉的她,实则内心固执!

剑拔弩张!

俄然,丫环感受本身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周到盯梢,在取出酒壶,往空盏里斟酒时,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栗。

连敬三盏烈酒,告祭亡魂以后,她折了返来,重又面西而跪,从丫环递来的篮子里,取一封手札来,擦燃火折子,引火焚书。

申时三刻,入宫。

略太矮桩,目光凝注在那一竿高桩上,面前恍忽呈现了元臻被千刀万剐受凌迟之刑时,惨烈悲壮一幕,赤色刺目,冤死的亡灵似在耳边幽咽悲鸣,凤伶心口一拧,忆及元臻哥哥昔日里高谈阔论一派男儿志气、为家为国豪情万丈,朴重、血性的好男儿,现在却落得如此了局,壮志未酬身先死,如何不叫人欣然哀叹!

那批跨刀的宫中侍卫,却将刑台团团包抄,驻守在北宫门及城楼上的禁军,更是严阵以待,在凤伶登上刑台洒酒祭奠时,不但千牛卫鄙人方布阵、里三圈外三圈地重重包抄了刑台,城楼上的兵士更是手搭弓箭,齐刷刷对准了刑台上的两个荏弱女子。

她引火燃烧的,恰是那一纸婚书!

凤伶叩首谢恩,平身,领着翠衣丫环走出玄武门,靠近刑台,拾级而上,留步于两块木桩边。

酒水渗入刑台空中,她又亲手斟酒,再次端盏,而后,霍地站起,耳畔却闻得丫环惊呼!――重重包抄在刑台下方的千牛卫佩挂腰侧的刀鞘“锵”然震响,千牛刀霍霍出鞘,连同城楼上的禁军也伸开弓将利箭尖端瞄向刑台上突然移解缆形的凤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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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酒水随丫头颤抖的手震晃,凤伶强压心中悲怅,伸手时稳稳接来酒盏,面向超度亡魂的西方极乐净土方位,轰然跪倒,将满盏的酒水,缓缓倾洒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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