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侧脸贴着他暖和的胸膛,聆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统统的委曲与压抑终究在这一刻找到了安设之处。
凌云尽力忽视她那炽热的视野,也忽视心中出现的情感,低头道:“卑职周山。”
浣玉带着几分压抑的肝火,“你为甚么不敢看我?你晓得吗,一小我的面庞能够窜改,声音能够窜改,但是他的眼神与神态举止能窜改吗?”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他最脆弱的神经,心底深处好不轻易建立起来的那道叫做“固执“的城墙轰然倾圮了。
他强自按捺着怦怦乱跳的心口,哑声道:“卑职不过是宫中戋戋一名侍卫,人职寒微,岂敢直视郡主。郡主恕罪,卑职另有事,失陪了。”
凌云喉结转动了两下,身侧的手渐渐握紧了。
“你——是——谁?”她一字一顿道。
凌云只觉头轰得一下,差点晕畴昔。他的脸顷刻变得惨白,嘴唇颤抖了几瞬,终究没有说出甚么话来。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一时如痴了似的。
贰肉痛如绞,脸一扬,眼泪不由滑颊而下。
凌云只好站住。
这时丫头香云走过来,见她仿佛被抽去了灵魂普通,一副失魂落魄的描述,不由迟疑了一下,谨慎翼翼道:“郡主——”
浣玉茫然道:“甚么事?”
浣玉强压肝火,她渐渐转到凌云面前,双目直勾勾盯着他道:“你抬开端来,看着我的眼睛。”
“一张面具能够遮住一小我的脸,但它能遮住他的言行举止与音容笑容吗?它能遮住他在我心中无可代替的职位吗?”
浣玉锋利的明眸一眨不眨凝睇着他,“为甚么要走?你是不敢见我,是吗?”
凌云的心不自发地悸动了一下,下认识地站住了。
夜深沉。天上乌云蔽月,就连星星也暗淡无光。天阶夜色,清冷如水,透着一片孤寂与压抑。
浣玉如水的眼波从对方惶惑不安的脸上掠过,唇畔染上些许挖苦的弧度,“凌云,都甚么时候了,你还在装聋作哑吗?”
硬着头皮说完这些话,他不待对方再说甚么,便低着头仓促而去,像逃一样。
浣玉端倪寂然,倏的起家,喝道:“站住!”
浣玉泣道:“你现在还想再找甚么来由来敷衍我?那好,你现在只要答复我一件事情,我当即就走,再不会来胶葛你。”
他不由大失所望,本来就要到手的线索又断了!
浣玉又道:“两小我在一起糊口了这么多年,他统统的统统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内心;说句不入耳的话,即便化成了灰,我也会认得他的骨头,何况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站在这里!
他只觉心旌震颤,神思恍忽间,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阿谁春光明丽、充满诗情画意的斑斓的日子;不知不觉中,他觅着琴声一步步走来……
因为此人一出宫,便如石沉大海,鸟入深林——人海茫茫,又到那里去找?
浣玉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悠悠道:“好个冠冕堂皇的来由啊!”
凌云不说话。
浣玉眸光流转,俄然道:“你可真会装啊,凌云。”
凌云面无神采地站着,唇角微垂,声音又哑又沉,“郡主,白日的时候卑职已经向郡主解释得很清楚了,郡主贵为千乘之尊,而卑职不过是宫里的一名小小的侍卫,戋戋寒微,又怎敢冲犯郡主威仪?何况现在这么晚了,你我君臣有别,如果鼓吹出去,结果何堪?请郡主自重。”
浣玉道:“看着我的眼睛答复我,你到底是谁?”
很久她才缓过神,苦笑道:“浣玉,你这是如何了?你如何看着每一小我都像他呢?莫非你真得想他想得魔症了吗?……”
他懊丧地从玉辰宫出来,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方才的事情;心烦意乱间,俄然一阵婉转动听的琴声丝丝袅袅飘入耳际。那琴声委宛哀伤,如泣如诉,更是那样的熟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