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失传,你为何又能获得?”陪席的封离梧奇道。

春阳嘴角带一点奥妙的笑,替他斟满。

冷风“咻咻”打着旋,将帘幕吹得东倒西飞,竹公子他们带来的几个小厮早就吓得“哇哇”逃散出去。封离梧看着竹公子的气度,才勉强定下心神惊骇,就连想说甚么,也被他抬手止住了。

“用这琉璃盅,才气配这虎魄浓。”春阳用银勺渐渐将那昆仑觞流入备好的琉璃杯内,“我且借用唐朝诗鬼李贺的那一首鬼诗中最末的两句,稍改几字,你们可情愿听?”说这话时,他挽袖将两个斟满的杯子送到竹公子和封离梧的面前。

“你们两个不要放手!”只听春阳大声喊道,随即他就朝旋涡当中纵身跃了下去,我还没看清楚,他就整小我消逝在沸腾泥浆里了。

竹公子的神采越来越惨白,仿佛有盗汗在额角津津地排泄来,但他握住风娘的手仍暖和地笑笑,“你若不弃,将我埋骨在此,与你长相伴,我亦风雨无怨。”

――跟着他的话音,我只来得及看那风娘的神情蓦地变色,与此同时,轩内本来残暴透明的擎枝灯烛俄然升起半尺高的绿焰,如冰般的恶寒代替了室内统统温热。

我等速速照办。

风娘那刚止住的泪便又忍不住,“是生是死,我也不会与您分开……只是……”

“还好这酒,是热的。”竹公子强抑住咳嗽的打动说了这么一句,便将酒饮尽,我原觉得他喝下那酒顿时就会死,可他只是俯身狠恶地咳嗽一阵,才长叹一句:“这酒华不因风霜变故,果然是好……我这疏狂半生,喝过多少好酒,但酒逢知己却极少,想不到在临死前,还能碰到一名值得同席共饮的朋友,于愿足矣。”

席面就设在敞轩内那扇竹林幼笋婴戏图的大屏风里,四下新挂起保暖挡风的猩红帘栊,封离梧带回的腊梅花也被摆在当中,借着熏笼的热力,那花散出清爽的香气。

还是竹公子波澜不惊,“萼楼阑下,风吹雨?风儿,你去取我的琴来?我想再听你弹一曲……鬼兄说的是李贺的《苏小小墓》,刚好眼下间隔苏小当年埋骨的西泠桥畔并不远,此情此景确是符合之极。”

春阳的话我听不太懂,那风娘和封离梧的面色顿时错愕,碧茏夫人固然气得眉毛倒竖,但也就不作声了。我看那床帐里的人咳完,伸出瘦长的手将纱帐悄悄翻开一条缝,用那咳尽沙哑的声音自嘲道:“我如有,又怎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春阳俄然抬手止住我说话,并作侧耳聆听状,我一怔,就听到不知是头顶上还是敞轩内里,传来“咯咯咯”的声音――

封离梧拿着空杯,开初的神情是惊诧,我觉得他被春阳说喝过这酒就活不了多久的话吓坏了,但他忽又把杯递给春阳,平和道:“鬼兄的章句佐酒,别有神韵,谢了。”

春阳终究把酒封完整翻开,然后拿来一个羊脂白瓷盆,净手后用银舀勺舀出一勺浓血般的昆仑觞,那酒浆确如他所说,厚重如脂膏,且并无香气,中间侍儿取来已经温热好的三年元红新酒,将这新酒蓦地突入瓷盆内,一股难以言喻的甜香顿时四溢开来。

“咯咯咯――”,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连脚下也感遭到响动了,我立即想起先前曾有过的这类景象,莫不是王八宝在甚么处所弄出来的?

“没、没甚么,就是困了……”我吸一下鼻子用衣袖用力抹几下眼睛,“要甚么东西么?”

“咕嘟咕嘟”眼看着那翻滚的粥竟搅起一口旋涡,开端将周边青砖途径和花木也囊括起来。

“想不到在这乱世,我等还能有这一隅苟活半晌,悠哉悠哉相聚、喝酒。”竹公子说时,封离梧也勉强笑道:“只是不知小兄弟虽是恶鬼,却拿出此等美酒接待,我等反倒如何舍得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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