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秀云自是欢天喜地，来到后厨拉住春晓双手，连声说道：“我们店里都多少日子没见过赏钱了，春晓妹子，你可真是姐姐的福星……”
正在惊奇，春华已经直起腰身，他并不转头，只是一边蹚水向前，一边低声说道：“那边的姐姐，请你出来发言吧。”
花秀云端着清粥返来，女娃已然鼓起勇气，正向男人低声哀告：“母舅，快意不肯再拖累您，求您还是将我送回娘切身边去吧……”
春晓在帘后看得清楚，不由悄悄纳罕。听男人的语气，对那女娃并非漠不体贴，但看他的举止，却又很有冷淡之意，仿佛恨不能将她就此撇下不管。
说到此处，两行清泪顺着快意的脸庞蜿蜒而下，男人连连感喟，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隐身在板屋四周的树影当中，春晓等了两刻，公然见到春华提着竹篓走了出来。
春华回回身材望着春晓，四目相接，春晓方才出现热力的心，又蓦地冷了下去。那双非常熟谙的眼睛当中，没有高兴、没有牵挂，乃至没有任何情感……
男人又连着饮了两杯，这才感喟着说道：“老板娘，你有所不知，我这甥女生就不甚平常，若要嫁人，只怕要颇费一番周折……”
那二人又不由对视了一眼，较年青者明显有些讶异，年纪稍长的那位却面露浅笑，饶有兴趣地说道：“哦？竟另有此等讲究？嗯……既然老板娘如此说了，那便换成白饭吧。”
转头看去，男人和快意正向这边好异景望，花秀云仓猝悄悄推了春晓一下，低声说道：“你不是不肯见人么，先去厨房躲躲罢。”
略一思忖，春晓悄悄唤花秀云过来，将一碗清粥递到她的手上：“花姐姐，我看那孩子甚是不幸，这粥也不值甚么，你且拿去让她多少垫垫吧。”
说到此处，他向墙上的餐牌望望，暖和问道：“快意，你想吃些甚么？家常豆腐可好？”
她的神情非常冲动，说话时圆睁双眼、嘴唇微颤，面色却变得煞白，春晓唬得忙将拨浪鼓放回，定了定神，抬高声音说道：“抱愧，花姐姐，我，我并非成心……”
男人闻言低声苦笑：“女儿？若她当真是我女儿，只怕事情还好办些……”
花秀云见了心中不忍，上前赔笑说道：“这位客长，空肚喝酒最是伤身，小店花生豆干都是齐备的，多少要些小菜下酒吧。再者说来，就算您不肚饿，您女儿年纪尚小，总要吃些东西啊。”
花秀云听到响动，周身蓦地一震，旋即快步奔到门边，气急废弛地骂道：“你好死不死地拿它何为？！还不快放归去呢！”
春华又闪电般脱手，顺利抓到两只泥鳅，这才轻声答道：“你在树下之时，我便已经看到你了。”
笋片火腿上桌以后，花秀云遵循春晓所说，微浅笑道：“这笋片滑爽利嫩，火腿绵密暗香，配着上好的汤头，清口暖心，竟是最能安抚人的，二位请尝尝看。”
伶牙俐齿如花秀云，此时也不免没了章法，春晓见她只知讪讪站着，四下看看，从窗台角落的木匣中找出一只精美的拨浪鼓，悄悄摇了几下，收回“隆咚隆咚”的声响。
接着出去的是一名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怯怯的女娃，她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生得一副平常模样，眉尖微蹙、面带笑容。
菜肴很快上桌，二人夹起豆腐尝了一口，旋即几次下筷，恰如风卷残云普通，将饭菜吃得精光。
花秀云适时端上清粥，笑着说道：“不急，不急，那豆腐就在后厨，又不会生出脚来跑掉，等女人渐渐想好，再点不迟。女人，先喝完粥暖暖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