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谢玄不但仅和官军产生了干系,并且是存亡干系!
符存审伤势虽重,但只是兵器外伤。乌衣巷内,自有高超医者帮其措置,性命无忧。
不远处,百余名手持耕具木棒的农夫,号令着冲了过来。
谢玄额角伤口没甚么大事,但他杀了豫州兵一事,谢缵还是放心不下。
地上,另有方才摔碎的瓷杯!
谢玄并不追逐,上马摸索符存审鼻息,简朴帮其包扎伤口,命人将符存审抬回乌衣巷。
大怒至极,谢缵无可宣泄,抓起瓷杯,砸向谢玄!
黑服少年毫不惶恐,搭箭引弓,抬手就射!
谢玄自忖难逃一顿痛骂,乃至做好了接受家法的筹办。
谢缵还要怒斥谢玄,却俄然跳了起来,扑到谢玄的身边,惊呼道:“孩儿啊,你流血了?!”
“咻!”
……
谢玄嘴上说得轻松,内心倒是不断打鼓。
“太爷何事唤吾?”
“还不是为玄少爷杀官军一事。”
公然,一进谢缵的房间,谢玄就感受氛围不对。
“你、你……”谢缵本是暴怒之下,却被谢玄一句话,惹得老泪纵横。
“唉!”谢缵抚着谢玄的手,不断地点头。“玄儿啊,咱谢氏谨小慎微几十载,终成几百口之大族。你们这两辈孩子,多有出息,太爷爷甚感欣喜。太爷爷独一的欲望,就是你们能出人头地,灿烂门庭。”
弓响箭疾,又一名豫州小校中箭落马。
“孩儿晓得。若要立家耐久,不成孤注一掷。将家属运气,押在一方之上,有如累卵之危。”
“啊!”
谢缵气得嘴唇发紫,身子直颤抖。
……
太爷爷谢缵,平时对孙子、重孙子一辈心疼有加,但在原则性题目上,却峻厉至极。
谢玄不敢担搁,叮嘱符存审放心养伤,起家随小奴去见谢缵。
“先宰了他们,再取姓符的性命!”
“开口,开口啊!”谢缵用力拍打着几案。“驻扎在陈国,就是本地官军,你如何还是不明白?!”
豫州兵卒仗着人多势众,并未将黑服少年等放在眼里。待得厮杀在一处,才知黑服少年之勇!
“猖獗!”谢缵吼道。“没法无天,亦是官军!咱谢家家训,严禁获咎官府官军,你却杀了十余官军,你、你、你好本事啊!你这是要毁了咱阳夏谢氏啊!”
黑服少年也不否定,冷喝一声:“某谢玄,既知乌衣巷之名,还敢来此撒泼!”
当中一少年,一身皂黑,鞍上搭槊,腰中挎剑,左手持弓,右手正自箭囊中取箭。
“那些是兵匪!是贼寇!是伪朝廷的喽啰,不是官军!”
“我信,我信……”谢缵拭去眼角泪花,教诲谢玄道:“玄儿啊,几百口大族,不是三五口之小家可比,若想立家耐久,凡事都要谨慎啊!太爷爷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啪!”
谢缵对劲地轻拍谢玄的手。“我阳夏谢氏,申明初起,各地诸侯,便纷繁赶来提亲联婚,并欲征辟我谢氏后辈,此乃家属之幸,亦是家属之危矣!玄儿可懂?”
谢缵最疼这个重孙子,筹措着要喊人来给谢玄包扎伤口,谢玄从速拦住。
见对方不过十余人,带兵小校内心有了底儿。
“太爷爷的教诲,孩儿时候服膺在心。人以齐家,德以立家,学以兴家,而欲家属耐久,唯谨慎二字!”
想到谢缵为了家属大业,殚精竭虑,谢玄不由动容。“太爷爷为了我谢家操心无度,孩儿还给太爷爷添乱,实在不孝……”
谢玄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是啊!让尚儿去江东(谢尚谢仁祖)、奕儿去徐州(谢奕谢无奕)、万儿去冀州(谢万谢万石)、石儿去兖州(谢石谢石奴),便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