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立在原处,看他急仓促拜别的背影,心道:“观他行色仓促,不似推让。‘亭中有事’?这几天除了练习外,亭部里风平浪静,会有甚么事儿?……,莫非有上官要来?”猜了半晌,摸不着脑筋,本欲叫随行的大奴去探听一二,转念一想,“我本是为赔罪而来,若被他将‘探听’曲解成‘刺探’反而不美。罢了,既然他本日有事,那改天就改天。”

不知该说严伟胆儿大,还是该说他利令智昏。

邢刚和韦强一早就骑马走去乡亭了。

次日,是练习的日子。

“此事若真,黄家必受严惩。被打死的老虎吓不得人!”

严伟见他只是沉吟,有点焦急,说道:“仓君!澈君!多可贵的机遇,不能放过!客岁,俺传闻汝阴县东门亭的亭长被拔擢为了县中左尉。左尉,那但是县长吏、是命卿!他凭甚么登此高位?只不过因为格杀了几个劫贼!而那帮劫贼劫的货色还不到十万钱。黄家吃了豹子胆,动手就是百万,我们要将此事报到官寺?……,亭长和澈君!岂不一跃过龙门?”

周澈先是呆了一呆,继而发笑出声,心道:“怕是被关得傻了,想出去,拿些谎话诓人。武柏一个败落户,哪儿来的财贿送人?”

周仓开口:“记得前几年不就有桩案子,也是盗劫良马的,被劫的马匹代价三百余万,传闻是一拨轻侠所为,至今尚未破案。莫非那桩案子就是黄家做的?不过那案子的产生地点不在颍川,也不在汝南,而在颍川北边的陈留郡。”

“是。”

周澈问武柏:“你说那人来我们亭中踩点儿,黄家但是筹算在本亭脱手么?”

周澈当然晓得武柏说的谁家,他愣是因为昨晚邢刚才提及黄家:“你曾为黄家来宾又如何?”

“半个月前,黄家得了动静,月尾将会有一个幽州右北平郡的北来马商颠末本地,随行所带尽皆良马,不下一二十匹。”

当时天已大亮,周澈三人来入犴狱中,却觉冷暗潮湿。

周仓不置可否,问道:“踩点儿?踩甚么点儿?”

“小的曾是黄家来宾,……。”

武柏语塞。周仓“哼”了声,叮咛严伟:“看来太虐待他了,你们给他松松骨头、揉揉指头,好好服侍服侍让他享用。”

周澈恍然,本来如此!他问道:“那又如何?”

“本来是文君。”周澈打断了他的话,“我亭中有事,须得先回。文君有何急务么?”

烙肉、刺甲是两种酷刑。烙肉,即用火将拍髀烧热后,再塞到犯人的腋窝下或者肘弯,迫其夹住,一松开,常常便有大块的皮肉脱落,端是暴虐非常。刺甲,则是用针来刺指甲,刺过后,再使之把土,指甲就会脱落。

“应当是的。”

“小人刚才给他送饭,不知他那里犯了疯,俄然扑过来,抓住小人的脚,叫唤说有桩大财贿送给澈君。”严伟嘴笨,想将武柏的话转述给周澈,试了几次都说不清楚,干脆放弃,说道:“不如澈君亲身问他?”

那武柏没等鞭子落在身上便告饶叫唤,叫道:“亭长!澈君!你能够去俺们里中查问!小人那天带伍越去过俺家,里监门必定会有印象!……,对了,另有,那伍越说要在本亭踩点儿,或许还没远走?说不定便藏在哪个里中!亭长,你们能够搜索啊!”

“那北来马商详细何日会到?”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现在都不是合适上报的时候。”周仓想了想道。

“来何为?”

严伟面面相觑:“此话何意?”

严伟丢下鞭子,两眼放光地抢着说道:“现在时价,耕马、车马一匹万余钱;良马一匹四五万!二十匹良马,值钱百万!我们若报上官寺?这不是大财贿,是一桩大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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