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气得直颤栗,胸口短促地起伏着,一时倒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又望向身侧的太子,艰巨地哑声道:“太子……你有没有甚么可辩白的?”
“儿臣要参的第一小我,是此次山东乡试原主考官何焯,身为主考却私收贿赂、出售考题,更与考生暗通款曲,实乃罪大恶极——虽不知本日朝堂上为何不见此人,可朝廷法度在上,士子殷殷期盼鄙人,此人之罪纵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不管如何都难逃一死。”
望着这个打小儿脑筋就不大灵光的儿子,康熙心中却也是七分愤怒三分无法,对这一场舞弊案的气愤倒还在其次,更多的倒是对这个儿子的不忍与恨铁不成钢——老八这回做得确切过分了些,他定然要亲身敲打警省一番,可这个老十竟然也就这么半点儿不晓得思疑地通盘信赖,断念塌地地为着人家卖力,可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些。
不愧是长年拟折子的熟行,高士奇的篇幅估计得极准,一份洋洋洒洒的长折子逐字逐句念下来,公然足念了两刻钟出头才堪堪停下。胤祺收了折子,命下头将所拘山东省学政等一应参与舞弊的学官和专做这“科举买卖”的郎三等人押上了殿,又俯身朗声道:“皇阿玛,人才乃一国之本,科举更是选官正道。这些人以官、商勾搭,将科举考题、举人名额为奇货密码标价售卖,按律已当处斩。又因其罪过实在过分昭著,故押回京中,于朝议特审重判。”
“皇上……”张廷玉向前膝行了两步,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康熙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又望向面前跪了一地的大臣们,沉默了半晌才缓声道:“昨日恒亲王从下头返来,直隶百姓拦路相赠粮米,朕叫御膳房熬成了杂粮粥。你们一人用一碗罢,尝尝这搀了百姓由衷感激靠近之心的粮食,熬出的粥有甚么不一样。”
“太子——”八阿哥内心一惊,下认识唤了一句,又警戒地向后退了两步,“大庭广众之下,太子还请慎言……”
他这话一出,全部朝堂都被惊得一片哗然,康熙更是被气得面色通红,猛地一拍扶手道:“猖獗!胤禩,阿谁给你的胆量,竟敢出此无父无君之言!”
太子嗤笑一声,又轻挑了唇角,奥秘地接着低声说下去:“你是做的不错,今儿这一出以退为进的逼宫,也干得确切标致,噎得皇阿玛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你晓得——废了我的人,会接受皇阿玛甚么样的肝火吗?”
胤俄梗在地上不说话,内心头却还是模糊有些发虚。这奖惩比他想得要重了很多,可也没重到不能忍耐的境地,他故意想要辩白几句,却又担忧对八哥下头的打算有甚么倒霉。下认识就转头看了八阿哥一眼,却见那人正垂了眸寂静肃立,竟是连半个视野都没给他,胸中俄然腾起些莫名的委曲,咬着牙一头磕在地上:“儿臣无话可说,皇阿玛情愿如何罚,就如何罚儿子吧!”
听着皇上这般近乎心灰意冷的声音,下头的百官心中却也是既惊且惧,纷繁纳头拜倒山呼着万岁。胤祺见着自家皇阿玛眼中的沉涩,抿紧了唇下认识想要上去,却被自家四哥拉住了,还未曾反应过来,就被扯着一块儿跪在了地上,跟着众臣们一块儿拜倒在地。
“禀皇阿玛,儿臣此番受任考场巡考,于山东乡试舞弊一案有本启奏。”
“有人说,朕独对这一个儿子的恩宠太盛。”
模糊见着皇阿玛与五哥的行动,胤禩却也暗自出了一身的盗汗。他是晓得何焯被一起押了返来的,方才见着竟然没被一块儿押到殿上来,就已猜出准是犯了甚么更要紧的事。若不是按着那人出的主张,只怕这工夫他也早已被一块儿秋后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