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凝光奇道:“你原是侍郎的先人,如何倒没吃过酥油?莫非阿姜家里是南人,不做塞北风味?”

施阿措笑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董娘娘冲犯了皇爷, 连主子娘娘都不敢上前哄返来,只能使温恭公主去安慰,你倒妙手腕,不过一夜罢了, 竟能使皇爷开颜,”她俄然靠近了些, 眼睛直往沈令嘉身下看:“这一夜,但是辛苦你了。”

沈令嘉笑道:“别人打趣我也罢了, 你也来这一套,敢是来臊我的不成?”

韦凝光又不一样了。她本是京郊大族韦家的女儿,东宫孟太后的娘家天然分歧凡响,孟太后的姑母是以也嫁了门当户对的一家,生了一个嫡宗子,现在做到太常寺少卿,掌管着宗庙礼节,大家敬佩。后因西宫常太后生养了今上,孟、常两家便做了个亲,常太后没有亲妹子,遂将堂妹嫁了韦少卿,生出来一个女儿就是韦凝光。

须知高门贵宦,自有一股傲气,要他们家里的女儿孙女去给人家作小老婆,那是千万不成的,便是天子的妃嫔,也不过是侧室罢了,崇高人家甘愿把孩子嫁给浅显举人做正妻,也不肯意将个斑斓和顺的女儿与皇家做小妾。如果哪一天天子与大将军说:“爱卿啊,朕传闻你家有个仙颜贤淑的女儿没嫁人,把她给朕送进宫来吧。”那就是满朝文武都要骂的昏君了。

沈令嘉笑道:“姐姐原是潜邸的白叟,我们那里敢比?幸运叫皇爷看中一会子罢咧,剩下的事,我们一个宫里住着的姊妹,还用说么?”

施阿措笑道:“你尽管等着罢,到时候天然就晓得了。”

酒过三巡,早有几个不耐烦喝酒的开端斗围棋打双陆,恰这时宫外走来长秋宫的春水,沈令嘉还记得那一天是她替皇后开的库房,可见是极受看重的大宫女,便殷勤起立,笑道:“姐姐也来了,敢是主子娘娘有甚么叮咛?”

为甚么?

施阿措也端庄起来:“这个天然, 我私心想着,恐怕主子娘娘是爱重你会说话,有急智,要提一提你的份位了。”

一时门口来人,沈令嘉多请的这一批同进宫的人来:除施、丁二人外,有江苏同亲米如如,有提点过沈令嘉的班虎儿,有聊过几次天的向采冰,有住在隔壁甘泉宫、常常与沈令嘉相约同时去领份例的姜克柔,韦凝光也来了,总稀有人,虽不大人声鼎沸,也是个朋友小宴的规格。

施阿措笑道:“你现在也学会对付人了。”

沈令嘉道:“平时也并不很靠近,这时候又跑来称姐道妹的,理她呢。皇爷的恩宠,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何况我许下甚么了?”

宫里按资排辈,臧皇后掌着二十四监与二十四司,忙不过来,就令曹贵妃代掌惜薪司、宣夫人代掌司灯司,前一阵子董嫔还是董德妃的时候曾掌着银作局,现是班虎儿主理,施、沈协理。

沈令嘉忙打了个圆场:“是韦姐姐吃少了糖,以是嘴儿不甜,我来奉侍姐姐吃几只酥油泡螺儿,看看姐姐的嘴里能不能吐出蜜来罢!”

丁承诺不啻于闻声了佛语纶音,喜得连道了八百声谢,自往门口去替沈令嘉迎客了。

沈令嘉正色道:“我们宫里又没有个高位嫔妃做主, 通不过几个八品九品的在这里住着, 那里有那样通达的动静?阿措, 臧娘娘真是这么说的?”

本来皇上照顾母族,该当从孟家和常家各选旁支庶女入宫的,将来生下公主嫁回本家嫡枝,生下皇子则选本家淑女为妃。谁晓得实在是天不刚巧,孟、常二家旁支竟半个合适的人也挑不出来,统统女孩儿不是已经嫁人,就是尚在襁褓当中,要么就是体貌不端,竟不配为妃。万般无法之下,天赐一个韦凝光,年貌恰好,气度端庄,幼时又入过宫,见过皇上与皇后,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是以定命令她代替太后母族淑女,将来所生后代不但要照顾到孟、常两家,另有韦家也要叨光。只是一样不好:如果端庄后族的女孩子,倒好不经选秀直接聘进宫里去做高位嫔妃,一如昔经常太后故事,现在韦凝光本姓是韦,就只好走大选的门路来对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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