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师见着眼熟，的确是在桐醴院中奉侍的婆子。
小内侍笑着道：“主子在御前不过是个二等内侍，哪敢测度圣意呢？只是主子受命出宫前，听得圣上还命人到掖庭宫传旨去了。”
午正一刻，沈太师正要用膳，外头传来圣上召见的口谕。
谁想往那道垂着珠帘的雕花拱形门里一走，又见太子坐在左边下首。
圣上衰老的面庞松弛了下来，他方才一时气急，拿话激沈太师，想不到他也蒙在鼓里。
出去的婆子肥头大耳，矮墩墩身子躬着，眼神四周偷觑。
“朕已经命人传宁王和晋王进宫了，另有太子说的阿谁证人，你府中的一个婆子。”
“老臣拜见圣上。”
多一分则粗暴，少一分则妖艳，如鬼斧神工般恰到好处。
沈太师这才开口，仿佛随口一问，“公公可晓得，圣上为何俄然召见本官么？”
——圣上面色乌青，仿佛很不镇静。
八九不离十，这事是太子的佳构。
待他踏入御书房，先见到贤妃坐在右边下首，自发得猜想不错。
圣上听罢，目光炯炯，投向了沈太师。
未几时，派出去的内侍接连来回话，一个说宁王在府中喝醉了，现在进不了宫。
“无妨。圣上召见是第一要紧之事，岂能为了本官的口腹之欲而担搁。”
他不慌不忙，打量着在场的世人。
那合体的衣裳之下，筋肉的线条微微起伏着，显得身形格外都雅。
说焦短促地咳嗽了起来，贤妃赶紧起家畴昔，一下下地替他顺着背。
几缕碎发落在右边额前，眉若刀裁，眼若桃花，傲视之间流光溢彩。
圣上不但没让他起家，还连名带姓地斥责他。
这事若查出是晋王做的也好，圣上为了天家名誉，毫不会将此事公开的。
贰心下稍安。
事已败露，沈太师想讳饰也讳饰不过了，只能尽力共同查清此事。
“老臣知罪，还请圣上开恩。实乃家丑不成传扬，并非老臣用心欺瞒啊。”
本日召他进宫，怕是就要下旨消弭婚约吧？
“沈修文，枉朕如此信赖你，你竟敢欺瞒于朕？”
只那一双招人的桃花眼，便让人看了春情泛动，仿佛置身于九天瑶池普通醉人。
他明知设局谗谄他的人必然做好了万全筹办，明知圣上一定信赖他的解释，还是要说出真相。
圣上要保住本身的颜面，就得保住他的颜面。
太子忙道：“还问甚么，快叫出去！”
他下跪请罪，据实以报，“儿臣那夜随诸位兄长同往太师府贺寿，席上被人下了媚药，又被送到了沈二蜜斯处。冲犯沈二蜜斯，实非儿臣本意。”
那小内侍躬身请道：“圣上在御书房等着大人。”
一个小内侍走出去通传，“圣上，晋王殿下来了，现在通传吗？”
马车之上，那小内侍殷勤道：“哎呦，这旨意恰是不巧了，倒迟误了太师大人用膳。”
进了宫城南面的丹凤门，颠末圣上听政的宣政殿，却没有出来。
那小内侍见他嚼着干粮神态自如，心中悄悄赞成他说话滴水不漏。
他从眼角看到贤妃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便知是退婚一事暴露了马脚，圣上晓得了本相。
“太子说他亲眼瞥见你寿宴那夜，晋王进了沈二蜜斯的内室。现在传出沈二蜜斯病重的话来，太子怕闹出性命来，只得据实来回朕。”
只要太子面上带笑，见他被圣上责问，非常对劲。
早朝以后才议过事，现在，又要召？
有人操心设局，就不会让他享了一夜甘霖雨露，而后满身而退。
圣上有这么多聪明无能的皇子，也不晓得是幸，还是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