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苏卿笑着连道不敢。
白叟仿佛有些畏寒，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轻声道：“总说江南是个好处所，我是北人，这辈子都没去过江南，当年跟着先帝到了帝都就立足不前，再也没往南边走过，如果今后有机遇，也要去江南走上一趟，瞧一瞧江南的杏花微雨和士子风骚。”
韩瑄轻声道：“此次圜丘坛之变，又死了很多白叟，也走了很多白叟，特别是道门这边，尘字辈大真人本就所剩未几，又少了青尘和明尘，差未几就只剩下钟离安宁和冰尘这两个女子，论修为论手腕论策画，这两人都不如青尘和明尘，以是不敷为虑，倒是叶字辈的道门中人，也就是我们这辈人，差未几该脱手了，遵循你所说，秋叶已经出关，那么尘叶也相去不远，别忘了，他才是镇魔殿殿主，你在江南那边拿下了道术坊，摈除杜海潺和他的江南道门，少不了要与尘叶再胶葛一番。”
几人扳谈几句以后，有司礼监秉笔陈知锦前来，请次辅大人去甘泉宫觐见，谢苏卿告别了韩瑄和徐北游父子，随陈知锦拜别。
韩瑄畅怀一笑，欣喜道：“亚圣云，虽千万人吾往矣，就是这个事理。”
徐北游见老爷子神采慎重，也正了神采，点头道：“记下了。”
韩瑄看似漫不经心道：“这才几天的工夫，连你远在江南都晓得了这边的小阁老之说，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用心实不成问。”
韩瑄轻声感慨道：“你是修士，讲究修行，实在仕进也是修行，要不如何会有‘公门修行’的说法？仕进，最要不得的就是陈腐二字，做学问能够陈腐，仕进不成以，不管你有甚么经天纬地之才，只要你守着陈腐二字，那就只能郁郁不得志，仕进讲究的是变通二字，变则通，在这一点上，你做得很好，不管是在江都对于张鉴的手腕，还是来了帝都今后，都算是可圈可点，不过有一点你要记取，仕进如做人，你不能忘本，正如当年的张江陵，他要做的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摄政只是其手腕，而非目标，这便是不忘本，你现在也算是人上人，但是想明白本身到底要甚么了？”
徐北游神采凝重，不发一言。
内阁中暖意逼人，暖炕上除了须发皆白的白叟，另有一名约莫不惑年纪的中年文士，标准的江南名流风采，面色白净，三缕长髯，丹凤眸子，模糊能够看出年青时是多么玉树临风，气态温文尔雅，固然没有身着公服，但又不乏三分恰到好处的严肃。在不远处的椅上，还独坐着一名中年男人，两指间夹着一个鼻烟壶，未曾去吸鼻烟，只是悄悄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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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好久以后，徐北游说道：“父亲，北游之志从不在庙堂，而在于江湖，在于剑宗，在于道门，师父临走前将剑宗交给了我，我责无旁贷。”
在内阁学士李士奇的引领下，徐北游进了内阁，先与韩瑄对视一眼，然后跟正在掌控鼻烟壶的赵青点头表示，最后朝那名中年文士拱手施礼道：“见过谢先生。”
小径两旁松柏富强，但并不麋集，不至于遮挡了夏季的暖阳。
内阁里只剩下三人以后，韩瑄仿佛是因为有些畏冷的原因，搓了搓手，道：“走了个蓝瑞玉，来了个谢子卿，南归你要记取，宦海之上无朋友，防人之心不成无。”
韩瑄也笑道：“不一样了，前次她是公主殿下，可此次她是你的老婆。”
谢苏卿调侃道：“本来是小阁老练了。”
转眼之间，迟暮之年。
徐北游伸手扶住白叟，沉默着点了点头。
徐北游笑道：“真阁老在前，哪有甚么小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