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依山而建，巍峨如山，最高处城墙足有百丈之高，此时张无病就站在最高的城头处，扶着冰冷城垛，了望远处茫茫草原。
张百岁放下茶杯，“晓得此事黑幕的人未几，我刚好算一个，至于我为甚么晓得，因为当时就是我亲身将太后娘娘的懿旨传给暗卫府的。”
就在徐北游在陕中府现身后不久，远在中都的张无病就已经获得了动静。
秦政以一死求得问心无愧，那他又该如何做才气无愧于心？
韩瑄猛地昂首，缓缓说道：“你如何晓得的？”
不过他还是迈步上前，跟着白叟走进了这座书房，而李颜良则是按刀而立，守在门外，像一尊门神。
在此之前，武祖天子与他有过一番对话，武祖天子言道：“天底下有两种人最是忘恩负义，天子和百姓。亚圣言，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也是此理，不管你为谁守天下，都不值。”
韩瑄派出了徐北游，张无病就派出文慈，来了一个王不见王。
徐北游稍稍沉默。
在他畴昔的人生中，有一半的时候在帝都度过，别的一半时候则是在西北度过，他本就是生在西北长在西北的西北人，以是在被罢官离职以后，才会挑选返回西北故乡隐居。
传闻比来韩阁老偶感风寒，正在家中涵养，已经两天没有在外露面了。
韩瑄不置可否，低头望着杯中微起波澜的茶水，淡然道：“南归现在正在西北拜访张无病，张无病也是那件事的亲历者，以他的性子而言，如果南归主动开口相问，八成不会坦白，以是有些事终要说个明白。”
看来此次中都之行不会过分顺利。
文慈侧身伸手做请，“请入内说话。”
张百岁啜了一口清茶，“如果抛开庙堂纷争不提，单以一名修士而言，你和蓝相本都有机遇成为儒门魁首，可惜一个走了歧途，一个干脆是连走都不肯走，真是可惜。”
秋雨淅淅沥沥，一场秋雨一场寒。
韩瑄笑道：“你忘了徐琰？他岂不是更可惜。”
韩瑄五指紧紧握着茶杯，微微颤抖，终究只能长长感喟一声。
韩瑄轻声道：“人生一世，仓促百年，须有满足之心，又何必苦求再活五百年？”
在武祖天子自任大郑朝廷的大丞相后，携天子而令诸侯，此时的东都多数督秦政率二十万雄师以清君侧之名抖擞抵挡，被大郑宗室视为国之柱石。
此时有一人与这位平生荣辱跌宕起伏至今也不好下定论的当朝次辅相对而坐。
朝堂上曾经有句戏言，说六部衙门的效力之慢，乃至还不如边军名下的一座军驿，在驿站住上一夜，凌晨醒来时统统都已经安排安妥，尽管上路便是，可给六部衙门递上一份文书，休说一夜，就是7、8、9、十夜也一定能有回应。
面对这份大不敬的言语，张百岁没有起火，只是感喟一声，道：“看来你对当年之事还是怀有怨气。”
此时现在，张无病不由得抚心自问，本身做这个左都督到底是为谁而做，是为本身？为蓝相？为韩阁老？为陛下？还是为中原百姓？
“徐北游见过文将军。”徐北游行礼。
恰是当朝有“内相”之称的司礼监掌印张百岁，韩瑄在外廷，他在内廷，两人联手对抗蓝玉，使得蓝玉纵使有首辅之尊，也到处掣肘，这才使得朝堂高低“倒蓝”之声愈演愈烈，正如蓝玉本身所说，执掌庙堂五十年，汲引了很多人，弟子故吏遍朝野，可也获咎了很多人，树敌遍天下，之前摄于蓝玉威势，统统人都在冬眠，偶有几个悍不畏死之人也都被蓝党铁手弹压，直到有韩瑄出头以后，这些压抑了太久太久的人悉数会聚于韩瑄身边，成山崩海啸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