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头也不回地问道:“都完事了?”
这就是江湖。
可惜没有酒,徐北游有些遗憾,只能是对着赤丙的头颅轻声道:“人生活着,都不轻易,以是也就不太讲究谦让二字,更没有那么多的凭甚么,自古唯有成败论豪杰,就算你是西楚霸王,败了就是败了,死了就该闭眼,一味地吊着一口怨气执念,怕是连投胎都是难事。”
酒能醉人,酒醉能够临时回避很多事情,让人在这个暴躁的世道里获得一丝可贵的喘气机会,也能将本身压抑在心底的那份不平稍稍开释出稍许。
可这儿却不是能够垂钓的江干,而是江都城的繁华坊。
上官青虹面无神采,轻声问道:“可另有遗言?”
入得江湖以后,起首要做到不被大风大浪淹死,然后经历一系列的沉浮跌宕以后,普通会有两种成果,一种是随波逐流,一种是耸峙鳌头。
一名白叟呈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披蓑戴笠,裤脚高高挽起,脚上穿戴草鞋,看打扮像是个钓叟。
上官青虹的手指轻颤两次,两人刹时被凌厉剑气洞穿了头颅,没有半分抵挡余地。
两名剑气腾空堂的剑师都认得这名白叟,正因为认得,以是惊骇。
精密的雨滴重新从天上落下,冲散了血腥味,与地上的鲜血融汇后缓缓地蜿蜒流淌。
在这里,黑的能够变成白的,白的也能够变成黑的,看似没有端方,实则大有讲究。
年庚剑师稍好一些,但也是面露绝望之色,先前的淡定安闲在他发明白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消逝不见,只剩下讳饰不住的惊骇。
最后倒是哽咽起来。
“我曾读过一些佛家文籍,上面说贪、嗔、痴三毒最是蒙蔽人的心智,你不忿于我得师父传承,是为嗔,你妄图坐拥剑气腾空堂,是为贪,三毒有其二,你早就忘了谨慎二字,一心想着杀我,殊不知你眼中的青云大道实在是一条回不了头的死路。”
小人物能讲的就是保存和一点微薄名利。
壬辰剑师猛地猖獗大笑起来,几近要笑出眼泪,几近笑得岔气。
车厢内的萧白淡然道:“不过是为了那点行头产业罢了。”
如果赤丙失手,他们独一的活路就是尽快分开江都城,逃亡天涯。
只是恶客好当,想走却难。
既然配角已经谢幕,那么副角天然没有持续留在舞台上的需求了。
年庚剑师则是重重感喟一声,有些不甘,有些无法,也有些最后的豁然。
小人物不配讲信心叨义,那是大人物的专属。
不知过了多久,一柄纸伞替徐北游遮住了头顶的风雨。
两人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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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好杀人,一点都不喜好,每次杀人都会让我感觉本身的手很脏,黏糊糊的,像是沾了一层干枯的鲜血,可我不得不杀人,这个世道逼着我不竭杀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上官青虹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遥遥指向两人,“以下犯上,叛宗不轨,按宗门法规当死,老夫身为慎刑司掌司,当亲身行刑,以清流派。”
醉酒当歌。
就凭徐北游?
“首恶赤丙已经伏法。”上官青虹安静道:“由少主亲技艺刃。”
二十岁以后,徐北游才恍然明白,所谓的江湖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而是灰的,这是一块名利地。
当年的上官青虹说是杀人魔头也不为过。
年庚剑师惨淡一笑,“竟然是上官师伯亲临。”
从滴酒不沾到无酒不欢,这个过程并没有设想中的那么慢。
壬辰剑师低下头,轻声问道:“能不能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