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喆竟被他吼得一愣，“啊？”
目睹着李喆腰间佩剑出鞘，瘫在椅子上的秦飞燕发笑出声，“老是一副‘又有刁民想害朕’的模样，哈哈哈……”
“到底是谁？！”
“你老子当年溜出宫门被我带着玩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奶娘的话里嗷嗷待哺呢！”秦飞燕嗤笑道。
秦飞燕拖长声音伸了个懒腰，响动落在实处，李喆猛地回身，心脏突然一停。
李喆完整愣了，张了张嘴，半晌没吐出一个字。
李喆还在思虑，劈面的秦飞燕却“砰”地一拍矮桌，大怒道：“阿谁老东西说我是他义子？！”
不过引蛮族劫亲、教唆其内战以便己方从中收拢权势本就是打算中最为紧急的一环，正如天子李执所说，蛮人未曾见过大夏闺秀，被劫走的是薛钰还是丫环并无影响，归正仅是名头罢了，蛮族说谁是和亲公主谁便是，长远来看李喆还是赢了一局。
“是咯。”
“真是初生牛犊，这嗓门比他老子都更清脆……”
秦飞燕那双眼睛瞪起来竟然显出几分嗔柔，他气得跳下了椅子，在李喆面前恼火地走来走去，嘴里不竭念叨。
李喆焦心叫道，“你……别走。”
他不敢说下去，李喆却猛地抬了抬眼，突然转头。
他这几个字仿佛毒蛇吐信普通阴沉得吓人，谋士躬身颤栗，不敢再言。
帝王之言，即便说者偶然，听者也会自忖其意，有关这句话的测度自此便在宫中传开，乃至有人嘴碎皇上成心传位给那位不着名的“义子”，李喆当时虽还年幼，痛恨却在心头扎根。
蓦地，又有一声含笑。
李喆越想越是惊奇，心机已转到了李执暗中培养一名太子，只等死前一道圣旨指定乾坤的画面，眼眸蓦地一沉。
可这些年来，如何从未听得那人动静？
“……啊，啊。”
秦飞燕微微一顿，还是漾起些许笑意。
“是，你说的是。”
“双十不足？哈！”秦飞燕把对李执的肝火都撒在他儿子头上，掌中气劲一动，茶盅“啪”地碎成齑粉，“老子我本年四十一了！长得年青不可啊？！”
但最熟谙他的谋士倒是晓得，皇子既要成败，也要庄严，这厢让薛家的人胜利救走了薛钰，于他而言就是李执的胜利，这类成果不亚于明晃晃地在李喆脸上打了一巴掌，他平生最在乎这个，此时没将报信之人推出去杀了已是禁止后的仁慈。
“是啊，咋地啦？就你？及冠了吗？还求娶人家薛家小女？”秦飞燕不耐烦地接连问道，“人家好好的女人，平白无端被卷入你父子俩无聊争端，真是不利！”
“该不会是你这厮听得了甚么杂谈——”秦飞燕转圈的步子一顿，一记眼刀直飞李喆，斯须竟是怒极生笑，“呵，我懂了，你竟是在忧心揽之将皇位传给我？真是天大的笑话！那龙椅幸亏哪了，真当人奇怪！”
这事说来算得上一桩奇闻，亦或是一句戏言。暮年从某个老宫女口中传出，说是李执宿于后宫之时曾陪着某位妃子赏景，刚巧见到一只春燕，便抚掌大笑。妃子问他何故发笑，他低头回味了半晌，笑道：“朕幼年之际曾认过一名义子，玩皮灵俏，好似一只燕子，是以忍俊不由。”
“殿下，此事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暮年听闻当今那位有、有一……”
李喆从牙缝里狠狠吐出几个字，他再次想起那夜寻不见来源的目光和轻笑，怒不成遏。
李喆沉着神采，半晌才让他们退下，仔细心细从影象里搜索“那小我”的细节。
这把嗓音清澈轻柔，懒惰带笑，轻风似的动静更让李喆燃起肝火，却没法辩白声源那边，愤怒地四周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