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佯作才看到她，问道：“你说完话了，快来帮我挑挑，这盏兔儿灯好还是那盏老虎灯好？”
彼时杨萱年纪小，又特地打扮得孩子气，周路一个大男人怎能够重视个小丫头？
长长的巷子一半沐浴在如水的月色里，另一半被围墙的暗影遮着，黑乎乎的，一明一暗幽深喧闹，与灯市的热烈繁华恍若隔世。
她本来是戴着一对绿松石的耳坠子，可眼下耳坠只剩下一只……
仰着头，那双吵嘴清楚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满满都是要求。
“别喊!”萧砺靠近她耳畔，恶狠狠隧道，随即攥住她的腕，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回巷子口，这才松开手。
周路成过亲生过孩子，两年前还跟夏怀茹勾搭过，明显在对付女人上很有经历，秦笙养在深闺里，敌不过他的花言巧语也是普通。
萧砺又道：“从速畴昔。”
杨萱莫名地感受有些冷，忙将大氅拢了拢，扣上风帽。
杨萱暗松口气，却又替秦笙不值。
杨萱正感觉累，也想歇歇脚，两人便各要一碗馄饨，在条凳上坐下。
杨萱忙侧过甚，用心致志地挑花灯。
秦笙点点头，面上俄然多了几分羞怯，抬高声音道：“年纪大丰年纪大的好处，阿萱你不懂。孩子在祖母跟前养着，与我并不相干，届时不过陪送一副嫁奁，没甚么毛病的。”
萧砺冷冷地俯视着她，再问：“你站这儿干甚么，你家大人呢？”
杨萱悄悄错了错牙，秦笙又安知周路对她不是逢场作戏？
萧砺舒口气，这才和缓了声音，指着街面上高悬着好几盏花灯的摊位道：“你去那边等着，别乱走。刚才你没到巷子里，也没闻声说话声，就只在那边猜灯谜，记着没有？”
杨萱道：“我倒是想，可骇占动手，春桃她们不知去了那里？”
过了些许时候，周路晃闲逛悠地出来，摆布看看，往西边走了。又过了好一阵子，秦笙才渐渐走出来。
杨萱昂首，对上萧砺那双冷酷的黑眸，不由狂喜，赶紧唤道：“大人？”
正心急如焚，杨萱忽觉面前多了道黑影，接着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你站这儿干甚么？”
此时，就是借杨萱十个胆量，她也不敢单独往里走。
紧接着是秦笙的声音，“不可，我娘会打死我……你别如许，不要。”
拐角处传来男人的低语，“我难受得紧，都相思成病病入膏肓，只要你才是我拯救的药，给我吧，嗯？”
这话却没法说出口，杨萱只能咽在嘴里，又道：“阿笙，你既然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周路合该再请媒人上门。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儿我帮你讳饰，今后毫不会有第二次……实在，我也不同意，他年事既大出很多，家里又有孩子，你真甘心当后娘？”
秦笙走近前，悄悄拍一下她肩头，“阿萱，是不是等急了？”
杨萱心头一酸，只感觉眼眶热辣辣的，像是有泪要涌出来，她忙抬开端，深吸口气，将几欲流下的泪逼了归去。
而周路却完整没认出杨萱来。
杨萱付过钱，与秦笙一人提着一只花灯持续往前走，走几步转头瞧一瞧，却始终没见萧砺出来。
杨萱张望半晌，再度回到巷子口，筹算在这里死等，也免得被辛媛等人瞧见，问起秦笙的下落没法答复。
秦笙正嘟着嘴吹凉汤勺里的馄饨，闻谈笑道：“有话就说，我们俩之间还用得着遮讳饰掩？”
隔着氤氲的水汽，杨萱打量着秦笙，她神情很平和，眉宇间一丝如有若无的欢乐，应当是没有被周路得逞。
萧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甘心的事儿，为甚么要禁止？杨萱，你听着，如果一个男人是至心待你，他自会堂堂正正三聘六礼地娶你过门。像这类偷偷摸摸，随便说两句好话，许几样金饰利用你的，都不是好人……你闻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