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倒下来。
这不是战役，这是一面倒的搏斗。
很多大叔大婶看到断了手残了腿的兵士，心伤得直抹眼泪，摸着他们的头喃喃道：“这该死的蛮子，多好的娃，今后如何是好……”
在这一群面带哀色、衣衫破裂、行动沉重而果断的九州将士身后，是红色的雪地，翻滚的火焰和无边的黑幕。
一如他们的心中，翻滚着肝火，升腾着仇恨。
有的人无声痛哭，眼泪抹了一把又一把，和着满脸的污泥血迹，涂成了大花脸。
李五郎自认才调聪明经历不输于朱亦辙，他还比朱亦辙更早进入军中，一样从底层斗争上来，没想到只能给朱亦辙做右参将，掌管右军，在镇北军中名誉远不如朱亦辙。
他们要持续站着，让这些百姓看到但愿，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他们活着的，不能等闲掉眼泪。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大火熊熊燃烧，黑烟侵染了半边天，全部将士列队，致敬，回身，返回明月城。
心存怜悯的大爷大娘们看到遍体鳞伤返来的将士，自发带了伤药上门，要为将士们清理包扎伤口。
如果是堂堂正正一战而死，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也不会那么哀痛，人生自古谁无死，马革裹尸是豪杰。
仿佛这就是凤凰和孔雀的辨别，上天一开端就必定了。
与其说他们死在仇敌手里，不如说他们死在本身人手中。
明月城大开城门，欢迎镇北军返来。
“把统统捐躯的将士集合起来火化。”
这个小少年第一次上疆场，还没杀人，见了血就吐得不成模样，被其他兵士嘲笑，说不如归去让阿娘哄哄，疆场可不是奶娃娃来春游的处所。
不能哭。
几个时候之前，他们尚且一起说着浑话，一起笑着说打完仗回家娶个婆娘生个大胖小子，要给儿子说镇北军的军粮也很好吃，即食面别人吃都吃不上……
昨日清楚传来大败匈奴雄师，为甚么镇北军看上去更像被大败的阿谁？
有的人，就像是天生的王者。
匈奴报仇，毫不过夜。
刀光剑影持续了一全部早晨，直至拂晓时分，太阳升起，战事才宣布结束。
要不要逃离明月城？
李五郎昂首看他，一副不解的模样，倒是开打趣道：“都说爱之深，恨之切，五郎倒不晓得将军对五郎如此情深。”
这就是命吗？
他微微垂下了眼眸，为这些疆场丧命的无辜将士默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另有的带来了刚蒸好的馒头包子和咸菜，号召他们先吃点东西。
十万人的尸体，垒了一层又一层，仍然铺成了周遭近千平米的面积，流下的血把雪地染成红色，存活的将士拖着残躯冷静搬运火伴的尸体。
太可骇了，连镇北军都挡不住匈奴的铁骑了吗？
朱亦辙站在窗前，背对着李五郎，身形矗立，一丝不苟。
但是，很快，他们就被这个小少年打脸，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百个，一千个……死在小少年手中的仇敌越来越多，到最后，小少年常常在战役时取了敌军将首，让敌军闻风丧胆，有了“玉面阎罗”的称呼。
人群中，李五郎转头看了一眼，伸展的玄色烟雾，像极了当年李家大宅被一把火烧掉，烧了一天一夜还没烧完的气象。
还是惨败？
一转眼间，他们便停止了呼吸，永久留在了疆场上。
但是，镇北军败了？
镇北军亦从未有过伤亡如此惨痛的时候，与赶赴北境时比拟，此时剩下的人数算上守在明月城的人数，尚不敷五万。
镇北军白日干掉他们十万人，夜里他们就把场子找了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