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燕倾讶于他一刹时的窜改,竟是如此地天然毫无瑕疵,就像天生便是如此的变幻无常,任人挑不出一丝一寸的不当。

但,水燕倾岂是不知,何人天生会如此,脸上的如沐东风大抵不过是在狼穴虎洞里走了一遭百炼成钢罢了。

端木煜翰默不出声地将水燕倾平躺放于凉丝蚕枕上,那一抹浓烈的桃花酿味已然消逝不见,只剩下淡淡的木兰花开的香味趁机会又窜至了水燕倾的鼻尖。

涓滴见不得一抹冰冷入三尺的冷峻。

水燕倾隔着水蓝色的帘幕见树影晃过了阳光,班驳陆离在了屏风之上,竟,落墨成殇。

合法她探头欲看此物到底是何物之时,却听到如血玛瑙珠帘外一人轻笑了一声,似轻视,又似掺杂了阴冷,让水燕倾周身感受一冷。

“燕倾,你余毒刚解,身子还乏,早些歇息。”端木煜翰替水燕倾拈了拈被角后,轻声道了一句,回身便分开。

端木煜翰的眼眸忽动了一下,像是被夜风吹过烛火的闲逛,忽明忽暗,深到像一潭死寂的湖水俄然被击中,荡却无数的波纹后却又安静如初。

她低下眸,低默了一声:“好。”

恍神之间,端木煜翰苗条如玉的手指已经扣上了那雕花镂空檀丝木盒的精美翡翠搭扣之上。

他一贯都是如此的细心体贴入微吧。

再转头回身之时,却只看到了端木煜翰长袍及地,一身浅白而颀长的背影,晃过了浓墨重彩的屏风之画,犹见他红色玉带随风而扬,似要浅默低诉着甚么,却在转门轻身而出的那一霎,低垂而落,不见了带丝如玉而舞。

大抵,他是有话要说的罢。

他的含笑过分于致命,乃至于在多年今后的一树木兰花下,水燕倾抬头,穗穗顶风落下的是他本日里莹莹微光里的浅笑低语,漫漫光阴里的浅默温存。

不忘了将她合上了帐幕。

水燕倾侧了侧身,向了里。

低低的声音里,亦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她微微怔了怔,轻合眼,似怠倦不堪。

一如他昔日里,浅浅醉人意的浅笑。得体,无遮无拦。

“燕倾,煜翰有客来访,先行辞职。”端木煜翰低眸之时,已是满面东风之色,似三月里的南朝烟雨里瞥见的烟花,都雅至极。

初来风正凉,牵动着他棕色飞舞的发,丝环绕下似玉的容颜,在如絮穿尘的煦日阳光里,他沐风含笑,冲淡了永久。

“咔――”一声,端木煜翰的玉指已经将木盒合上覆于左上角的一朵木刻精雕兰花之上,微微一动,水燕倾看到了他眉间的一抹冷峻之色,似在冰天雪地里沉寂了多年的冰霜之气,任她,是抚之不去的色彩。

听到一声轻微的锁开的清脆响声,水燕倾才如隔了世般晃过神,只闻到木盒内一抹好闻的淡沉香味,盈盈绕绕委宛而来,倒是偏中了她的爱好。

只剩下了那击中湖面的如玉之石,沉沉寂寂地便趟在了湖底最深处,一抹折射的无垠的亮光。

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疏离。她比他设想的,还要敏感,和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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