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胡毋班心中一震,莫非事已泄。这便不露声色:“不知主公何事,需借党人之力。”

厚利之下,无人免俗。

更何况。现在朝中董骠骑虽占得先机,然却无必胜之力。合肥侯乃董太皇次子。心向董氏,顺理成章。只需重扶合肥侯即位。董氏一门,必胜矣!

门人遂咬牙言道:“我等窃觉得,谶言所指,便是蓟王。”

所谓应运而生。对于天下局势,有先见之明者,又岂止巫山神女派。

洛阳西郭寿丘里,合肥国邸。

时襄楷二次上疏,便有“中国弱,四夷强”,“当有大兵”之句。朝臣更屡有弃西凉,断臂求存之意。若刘备得知神女门内谶言,必定晓得“衣冠南下,楚汉和同”,乃是言指魏晋五胡乱华,衣冠南渡。汉人末日血泪,确也促进了南北融会。“鸿沟四通,天下一统”一句,乃是以“楚汉鸿沟为界,平分天下”之典故,隐喻唯有弥补南北文明之鸿沟,中原方能真正一统。

月朗星稀,夜风习习。合肥侯相胡毋班,赴党魁平乐会,微醺而归。

“偏安亦是安。”神女言道:“天道无常,世事难料。”

“本来如此。”胡毋班心领神会。只需坐实《废帝圣旨》乃是矫诏。合肥侯并未真被废黜。如此,只需党魁牵头,党人群起上疏,再继帝位,水到渠成。

那人闻声转头,笑行一礼:“奴婢,见过国相。”

“不知大人抵京,未能相迎。”胡毋班温暖一笑:“请坐。”

“楚(神)女与汉(蓟)王也。”门人大胆答曰:“此乃,天意也。”

步入大堂,忽见一人背身而立。

“原是黄大人。”来人不是旁人,恰是豪强黄纲。先前为废帝暗中招募死士,兵乱鞠城。后受宫刑,幸运活命。与程中大夫同逢迎肥侯。今为内官,亦是亲信。

“先去洛阳,再赴蓟国。”神女言道:“北人南来,局势所趋。先前不欲北上,乃因不想感染俗尘,闭门传道后辈。今见太后遣使,方知射中必定。避无可避,自当北行。”

胡毋班不疑有他,这便暗中防备,隔案聆听。

“凡我朝诏命,皆录二书。一书授出,一书保存。是否矫诏,一查便知。”黄纲气定神闲。似胜券在握。

君不见,蓟王先和亲十夷王女。又订婚回禄后嗣。若神女来投,楚汉和同矣。

“国相请。”黄纲颇知进退。

“此事当真!”兹事体大。胡毋班焉能轻信。若统统成真,二戚之争可休矣。

黄纲洋洋对劲。统统皆在料想当中。

一声长叹,胡毋班起家离席,南向肃容下拜:“臣,服从。”

“你是何人!”胡毋班手握佩剑,朗声喝问。

更有甚者。合肥侯夫人,乃出汝南袁氏。若再加王谢互助。何氏势单力孤,如何能敌。

“且说来。”神女目光清冽,浩渺烟波。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报酬财死,鸟为食亡。

思路如脱缰野马。胡毋班竟一时神游天外。

各自落座。官婢奉上香茗果品,胡毋班遂问:“敢问大人,所为何来?”

汗青确也如此。

“前人云:‘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且看是否如你所言。”神女翩但是去。

胡毋班之震惊,可想而知。

“千真万确。”黄纲言道:“先前,程中大夫奔丧回京。于养父病榻之前,悉知当日密情。《废帝圣旨》乃矫诏无疑。主公还是汉帝。”

黄纲这便娓娓道来。

“蓟王支渠四通,又兴江表十港。开凿容渠船闸,相同南北水路。海市列队南下,互通有无。现在大江南北,商旅辐凑,帆竿如林。天下趋于大同。不正应此谶:衣冠,海市也;鸿沟,容渠也;楚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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