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故如此？
黄门令左丰更不敢怠慢。将陛下口谕，传与掖庭令毕岚。
闻此言。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如遭雷击。
眼中竟隐见泪光：“垂白叟言之有理。是朕一时不查，萧瑟嫡母，枉为人子。”
一问一答，数息之间，不啻刀山火海，存亡两难。若惹陛下龙颜大怒，必死也。然若陛下纳其言，善待嫡母。十年繁华繁华，唾手可得也。
若论推断圣意，二人当仁不让。舍我其谁。不然陛下也不会口出：张常侍是阿父，赵常侍是阿母。
“垂白叟觉得，朕当如何？”陛下和颜悦色，居高低问。
“虽无定论，却很有此意。”张让答道。
明知不成为而为之。程大人公然垂老迈矣，辨不清宫中局势。此举乃自寻死路也！
“有垂白叟奉侍太后摆布，朕亦足可放心。”陛下笑问：“此去，可有所求？”
自前汉吕后临朝称制，开两汉外戚擅权之先河，其平生更被太史公列入天子本纪。后又有今汉邓太后“兴灭国，继绝世”，仿效吕后临朝称制十六载。
“哦？”陛下略显不测：“为太后何求？”
程璜答曰：“窦太后乃我大汉正宫太后，又是陛下嫡母。因受窦大将军连累，而被王甫、侯览等人，监禁云台多年。昔郑庄公因母姜氏与王弟共叔段谋反，一怒之下，将母迁出王城，誓曰：‘不及鬼域，无相见也！’言毕，郑庄公已自悔。大夫颖考叔进言：‘掘地及泉，遂而相见。’因而乎，庄公‘掘地见母’，母子得以‘鬼域相见’。
这套五体投地大礼，饶是百看不厌，已成里手的陛下，亦眼含赞成。
目视长乐少府程璜，健步而出。张让、赵忠，遍体生寒。
毕岚将信将疑。待问过张让、赵忠等人，方信觉得真。
“垂白叟公然老成慎重。”陛下欣然言道：“传朕口谕，马上补葺永安宫，定要赶在太后寿诞前，迁入宫中。朕当率文武百官，为太后祝祝寿。”
染发时下已是平常。见于史册，染发第一人便是王莽。前汉末，已近古稀之年（68岁）的王莽，册立淑女史氏为皇后，时已“皓首白须”，为掩老态，特地把发须染黑。《汉书・王莽传》称其：“欲外视自安，乃染其须发。”
“奴婢领命。”摆布看过，见无人应和。黄门令左丰这便出声领命。
“陛下欲废长立幼乎！”毕岚幡然觉悟。
陛下与太后既无‘谋逆大仇’，亦无‘违逆之恨’，何如坐视嫡母为奸佞所禁，十年不见？”
“若如此，我等又当如何行事。”毕岚问出心中所忧。
陛下几次点头，又问道：“依垂白叟之见，当将太后迁往那边？”
程璜对曰：“老奴模糊记得。建宁四年十月月朔，陛下曾率群臣，亲为太后祝寿。此孝举，为天下津津乐道。今距太后生辰，不过数月。何不将太后迁出云台，妥当安设，再领群臣，祝太后寿。”
“知太后诏命垂白叟为长乐少府，朕心中颇多疑虑。本日得见，涣然冰释。”
郑庄公故事，乃骨肉嫡亲。
我朝虽以孝义为先。然今时却分歧旧事。
一席话，听得堂内十常侍，汗如雨滴。便是黄门令左丰，亦胆战心惊。
“二位皇子皆是庶出，何来嫡子？”毕岚又问。
长乐少府，乃太后三卿之一。窦太后亲徵宫官，亦是合情公道。饶是陛下，亦无可指责。
心念至此，二人隔空对视。暗自唏嘘。
西邸，万金堂。
而陛下非窦太后亲生。如此后宫董太后失势，于情于理，以己度人，又岂能坐视窦太后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