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皆是客。即便斗石小吏,亦是东主无疑。少帝和颜悦色,命里魁并百姓起家。

安车驷马,水泄不通。皆是蓟国制式马车,非富即贵,气度非常。虽轻车简从,厢内用度,一应俱全。如此范围,令人咋舌。随行人等皆言,唯有郭林宗游洛阳,后归乡里,衣冠诸儒送至河上,车数千辆。可与本日,相媲美。

古有“鸡鸣狗盗”。话说,齐孟尝君出使秦国,被昭王截留。有一门客自狗洞钻入秦宫,盗出狐白裘献给昭王宠妾,讨情放行。逃至函谷关时,昭王又命令追捕。便另有一门客学鸡鸣,引群鸡齐鸣,赚开城门,孟尝君得以逃回。

何后闻言动容:“有劳太妃顾虑。”

天光大亮,忽闻号角雄浑。刘备携王妃,并麾下文武,恭迎太后仪仗登船。

“王妃之言,字字入耳。”何后回拜。

天子出游,看似置身故乡,与民同乐。实则,撤除土墙草屋,统统与宫中大同小异。

党人复起,势不成挡。遐想当年,泪染青衫。

“阿斗无辜,太后善待。”王妃取鬓上金步摇赠回:“此物乃太后为皇后时,所赐。本日,物归原主。”

“种必出蓟王。”太后直答。

“本来如此。”少帝笑道:“有劳里魁,火线带路。”

待少帝并太皇仪仗入村。里魁领村中百姓、客庸,客商,一干人等,伏于路旁,恭迎圣驾。

如此范围之乱世,积年罕见。来与不来,早来迟来。底子无从辩白。见时候已到,党魁一声令下。前车开道,后车次第进发。今冬冰冷,高出洛水的舟桥,尚未及裁撤。合法其用。千车横渡洛水,浩浩大荡,驶向伊阙关。

“种出蓟王乎。”王妃直问。

换言之。时至本日,党魁之名誉,虽不敢说与先贤比肩。然足望郭林宗项背。

即来则安。

各自落座,相对无言。

“至今明净身。”

“因何不姓杜?”少帝又问。

左中郎将吕布,领麾下精骑,伴驾蓟国公车摆布,行于前队。守丞刘平车内安坐,目不斜视,父老之风。守丞,官秩虽不过六百石。然却代蓟王列席。不成等闲视之。乃至四周车辆,皆稍稍勒马,不敢超越。

“太后是主,岂能称‘妾’。”王妃目光清洌,洞若观火:“小弟热诚磊落,恪守臣节。深敬太后,故步步让步,而非惊骇。阿斗之事,切莫再有。妾,言尽于此。”

如此说来。鸡鸣时,开启城门,古而有之,非今汉初创。后代亦多循此例。

“王妃免礼。”却被何后,离席托起。

杜康村,虽藏于山谷,然因美酒飘香,游商来往贩运,路上车马不断,官道直修到村口。通行便当。俗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近似具驰名产的邑落,必不会沦为野聚。少时,郭芝曾言,楼桑松泉酿,可与杜康酒媲美。换言之,撤除非达官权贵不成痛饮之翠玉美酒。洛阳百姓,亦好杜康解馋。

近似嘉会。必有大小官吏,提早预备。禁中羽林,里里外外,谨防死守。断不会令天子,轻身涉险。村中各处漫衍明岗暗哨,便是村民家中,亦有羽林卫当场驻防。铁器弓弩,悉数抄没。待少帝起驾回宫,再各自领回。

何太后终与蓟王妃,相见。

可想而知。

少帝,少年心性。外出踏春,自是欣喜。二宫太皇,可贵出宫,亦意趣盎然。

四目相对,何后忽生自惭形秽:“王妃爱恨清楚。妾,远不及也。”

周遭大划子只,各自散开,裁撤包抄。三足踆乌,缓缓离港,入阳渠水道,顺下洛水。何后虽贵为太后,年纪却不及而立。年十五入宫,隔年诞下少帝。大抵算来,开春二十又七。即便略有出入。最多,亦不过二三岁之差。乃因先帝,只幸年十四至十八宫女。再加过门不入,偶然插柳。终归造化弄人,成全了本日之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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