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随他走。这就走，无妨那边，无妨那边！”
赛罕抬手狠狠敲了她一记，“眼睛里的水还不是泪、不是哭？”
“嗯？”
“那女人，她刚才没哭。”
这一双眼睛里好似汪汪着一湖的水，一下涌进他眼中，防不防备的，只觉本身的心头像是被清冷凉的水一漾，竟莫名怔了一下。幸亏是久经疆场，便是中了仇敌埋伏也未曾多踌躇失态，赛罕立即直逼畴昔，“哭甚么！！”
出得帐来，冷风瑟瑟，一梭一梭都带了刺人的力道，不时在脚下攒出一团团雪雾。赛汗负手而立，高大魁伟如矗立的青崖，双目炯炯，细心张望。
头一次抱小娃娃诺海儿甚是新奇，可低头再看，这，这跟小狼崽儿怎的能一样？阿谁如何揣都不怕，这，这小东西这么软，可，可如何好？
“孩子拿来，随大队车马走。”
“是将军的女人么？”
小诺海儿这才应着声十足从帐子里跑了出来，“将军！”
人将将进得帐来便被热晕所围，赛罕血热，天寒地冻也是薄袍一件，现在这热搅着心烦直冲脑门。心燥，碳盆再多两处，这帐子都要点着了！尽管待客，也不知心疼碳钱！
说着话已是来到大妃帐前，赛罕站住脚，“这话可早。今儿叫你来晓得是为何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只见她似偶然一侧身，遮过了诺海儿的手，仓促往起站，“我没甚么物件儿，这，这就走。”
“做甚么呢？”
喀勒部落代代繁衍、沾亲带故，干系庞杂之极。突袭之下，人们毫无防备，故意为侍职在外的亲人讳饰却不及相互通气，是以没用多久就出了马脚：有的人不在一个户制，却相互扶携、叔伯婶娘；有的人寡淡如水，可儿孙之间却排了行。一个个落在纸上，左出右进，端端少了中间一个枢纽，如何连结婚戚的，各说各话。
人还在一步以外，气势却这么凶！紧紧迫着她仿佛困在圈套中待宰的羔羊，竟似比那嘶嚎的狼群更慑人！卑贱的屈就终是挣到顶点，雅予猛一昂首，怒争，“不可！！”
盘问已然寻着初时的猜测暴露端倪，欣喜之余，赛罕心头的寒意亦欲来欲甚。数量之大出人料想，若都失实，那千里去行窃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这支步队究竟去了那里……
“不，不可！求，求你！”
“没哭？那眼里是甚么？再不拦着还了得？”赛罕最烦女人哭！
草原纷争，弱肉强食，他们此番将北边这些小部落收归旗下，再说得官冕堂皇也是夺人故里。鲜血与烽火落在人们心中怎能不生痛恨？此时行事，必得极其谨慎。希冀此中有人软了骨头做特工倒不是说全无能够，只现在情势危急、迫在眉睫，容不得渐渐崩溃。遂赛罕传令并未流露半分关于刺探探马赤军的动静，只是着人按曾经的体例民户一一登记，上溯三代，平出父母三族，邻里相互应证。
略清了清被热气熏得有些痒的喉咙，赛罕开口道，“打今儿起，你搬出这帐子，随诺海儿去住。”
天已晴了两日，雪却越沉越硬未见半点溶解。厚重的皮靴踏在上面，嘎吱嘎吱地响。汗帐到大妃帐不过几十步的间隔，走得他非常心烦。
诺海儿想了想，摇点头。
诺海儿自小饲狼，人小力量蛮，赛罕想着她强夺过来也就罢了，谁知那女人佝偻着身紧紧将襁褓窝在怀中，底子抓不着。
“是！”
“行了，先带小东西去医官那儿瞧瞧。好歹别弄死了。”
厚重的皮帘打起，一股暖热气和着刺鼻的药味劈面而来，冲得赛罕不由就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