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余光中瞥见一抹不甚普通的涨红。
“你倒是故意了。”
想到这里,和珅自顾一笑。
如此想来,仿佛也算不上是言出必行的?
尚且不及将这句话说出来,一声重重地、带着表示性的咳嗽声俄然传入二人耳中。
冯霁雯跟着他的行动起家,耳后除了和珅施礼的声音甚么也没有听到,她一起上强忍着没转头今后看,直到跟着福康安出了大牢,来到光芒敞亮的内里,才敢稍稍松了一口气。
乾隆看了他一眼。
“和珅不敢。”
她悄悄抬眼看向福康安。
“和珅有错。”他深知圣心,也晓得了乾隆此行前来的目标——是一腔怒意与疑窦没法纾解。
她等着他回家——
她满心都在想,御驾毫无前兆地亲临天牢,且明显就是冲着和珅来的,可会有甚么变故?
她当时因情急心切的毫不踌躇,仿佛透着一种信赖。
他笑意和顺缠绵,如同春日暖阳普通温暖。
是信赖吗?
沉寂的四下,被和珅不轻不重的声音打断。
他看着和珅,怒然道:“你们当真是让朕防不堪防!”
是拿她逗乐呢!
听闻此言,乾隆心底有着一闪即过的欣然,旋即却更加地沉重与气愤。
福康安一向留意着身后的动静,现在听着极轻的脚步声响,刚才与那狱差说道:“我自会同皇上解释,你且下去吧。”
乾隆一声嘲笑到达唇边,却未透暴露来。
“我承诺过夫人,万事皆以性命安危为先,好陪着夫人安安稳稳地变老。”他脸上的笑意淡去,眼中神情当真地说道:“对夫人,我毫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冯霁雯眼睛微微一瞪。
“……”他自顾自地语结了半晌,同时自发丢人地在想:方才他盯着她失神的模样,她必定是看到了吧?
和珅一向保持着施礼的姿式,乾隆始终未语。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声“皇上驾到”传近。
“主子福康安拜见皇上!”
“你如何在这儿?”
灯影闲逛间,一片暗影投到乾隆的脸上,让他的神情显得愈发阴沉了几分。
冯霁雯不知他笑得甚么,但看着他这般神情,心下就微微松缓了一些。
“你们真是好样儿的。”乾隆看着他,摇着头,几近咬牙切齿地说道:“朕自认阅人无数,却还是被你们这幅假惺惺的做派给蒙蔽住了——朕当真觉得自以为可托之人,当真足以让朕坚信不疑!”
她神采一红,即见他粲然一笑。
他没甚么道义感,但对她向来言出必行,如有利用,必当用心良苦。
如此龙威之下,和珅未言,只将头缓缓又垂低,伏地而叩。
“是啊……”狱差低低的声音模糊传来,却远不如福康安那般清楚。
本来有些暗淡的牢房中,被四下伴驾的狱卒手中提着的十来盏风灯照得通亮。
他语气恳然,全然听不出阿谀与虚假。
“起来回话吧。”他负起手说话,语气有着紧绷的冰冷。
此人活得还真是一点幸运感都没有啊。
福康安皱着眉抬手在面前卤莽地扇了两下风。
“起来吧。”乾隆抬脚朝着火线走去,语气不明地丢下一句:“带人去外头守着。”
他最晓得甚么时候该摆出甚么样的态度。
他没由来地失着神,待回过神来以后却见冯霁雯不知何时已经错开了目光,未再看他。
“皇上屈尊前来,和珅惶恐。”
他声音之大,让四下的侍卫与狱卒皆是噤若寒蝉。
“嗻。”福康安将头垂得更低了几分,待乾隆走得远了,才直起家来。
乾隆在福康安面前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