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同意和离,可他竟还是要帮她?
可眼泪却如决堤普通,半点不受节制,一串连着一串往下砸。
冯霁雯本想与他说一说本日福康安之事,可见他这般恍恍忽惚,似醒非醒的模样,便搁下了,只道:“爷且安息吧,若夜里感觉那里不舒畅,喊丫环出去就是——我便也先回房了。”
前些日子她还听闻此人曾上门找过丁子昱,似是为乞贷给老婆治病,丁子昱想是没法放心,故而并未同意相见,而后之事便不得知了。
冯霁雯正待抬步之际,却听得钱应明问道:“英廉大人一案,不知太太可查到甚么新的线索了?”
丁子昱吃醉酒,这要比和珅吃醉酒来得更让她不测。
这位先生常日里滴酒不沾,哪怕是在饭桌上最多也只是小酌一杯,多则两杯,再多便要以茶相代了。
钱应明不知信是没信,只又问道:“可有钱某能够帮得上忙的处所?”
听他发问,冯霁雯的眼神微微动了动,道:“临时没有。”
“……为何?”
“夫人可知我平生都未曾如此漂亮过。”和珅的声音越来越低,“唯独待你,一再让步,别无他法……”
冯霁雯笑了笑,道:“多谢钱先生美意。”
她死死地抓着他背后的衣衫,咬牙极力忍着内心如巨浪般澎湃翻滚的情感。
本来的步步为营,现在全乱了。
她未答复他的话,可心中的答案早已分晓。
“若说半点没有,我不信。”和珅自顾自地说着:“我清楚不会看错的……”
腿上的伤都还没能好全,日日还得吃着药,且又是在自家,而非是身不由己的酒场,怎还能吃醉了?
和珅明显没听懂她的意义,兀自答道:“你一人力薄,若在此之前便冒然同我和离,处境怕就伤害了。如此之下,我又如何能够放心?”
“丁先生这是吃醉了?”冯霁雯看着钱应明身后被两名仆人搀扶着的丁子昱,有些惊奇地问。
冯霁雯摇了点头,未语。
他为何能做到如此不顾统统也要帮她的境地?
待将人扶回了琉璃阁以后,整小我便倒在了榻中,再扶不起来了。
“好端端地,怎会醉成这个模样?”
冯霁雯听得有几分哭笑不得。
自和珅回京以后,不管是在老宅,还是搬来了此处,二人还是分房而眠。
她不知本身何德何能,竟能得他如此不遗余力的庇护。
窗外夜色浓厚,夜风未曾停休,屋内的烛火微微摇摆着。
丁子昱父母早逝,是有一名兄长在的,只是这位兄长仿佛不大刻薄,暮年便将丁子昱赶出了家门。
这回在前头朝她见礼的人非是丁子昱,而是钱应明。
“太太您看甚么呢?”见她站着不动,小仙轻声问道。
想到这些,冯霁雯便也了然了。
“夫人。”
最后俄然收回一声似喟叹、又似自嘲般的笑声,道:“算计了这些年,倒是百密一疏……不管你承情与否,我此生,怕是都要毁于你手中了。”
本日怎会醉成这幅模样?
冯霁雯拿热帕子给他擦了手和脸,又强喂了一碗醒酒汤下去,直是在一旁守了大半时候,方才见人模糊有了些许认识。
“太太——”
冯霁雯鼻根处蓦地一酸。
刚起家的冯霁雯见状忙去扶他。
听她言辞模棱两可,钱应明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只要道:“如果有,太太尽管开口——钱某就先归去了。”
主仆三人接着往前厅行去。
冯霁雯不由怔然。
“夫人对我,可当真是涓滴情义都未曾有过?”他低声问,声音苦的竟有些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