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未关，是因她方才见钱应明似在失神，未听得她的脚步声响，故而抬手虚叩了两下。
可他方才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奉太太叮咛，前来送醒酒汤到各院。”
小野子躬身作了一礼，道：“小的告别。”
小野子见不好劝，便悻悻然动了动鼻子，也不再多说。
之前钱应明跟丁子昱的处境之艰巨，他是体味的。
小野子所答，与他探听到的并无出入。
他正带着小野子在房中清算东西，筹办明日跟着冯霁雯回英廉府去。
本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料牵出了这等答复来。
厚颜借居在和家的小舅子冯舒志却没去凑这个热烈。
“那就有劳钱先生了。”
此时冯舒志叮咛道：“晚些时候待宴席散了，你去一趟西院，代我跟丁先生伸谢，便说这些日子来有劳他在功课上的指导了，我明日要搬回英廉府去，新的先生已经请着了，要他尽管放心。”
幸亏有着伊江阿这等不顾忌之人，是以氛围还算得上热烈。
小醒神采亦是不善，抬脚进入堂中，将两碗醒酒汤放下了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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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候以后，从虎子嘴里得了宴席已散的动静，便往西院寻丁子昱去了。
他望着小野子，眼底含着摸索之意。
钱应明听了看向他，见他一张不大的脸上尽是巴结的恭维之意，本该感到腻烦，可不知为何倒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丁先生之前本就是暂代着冯舒志的功课，后被和珅聘为幕僚，本得空再传授冯舒志功课，但因冯舒志就住在和宅，非常便利，故而如有闲暇，还是会悉心指导一番。
“我甚么时候跑前跑后的跟着了？英廉府也是我家，莫非我还回不得了么？”冯舒志感觉这事关庄严，略微拉下了脸道：“……我也是有筹算的人。”
见她的背影跨过了门槛，钱应明踌躇再三，复才不甚安闲隧道：“代我谢过太太。”
小野子闻言一怔，不知向来寡言的钱先生怎俄然有了要同他闲谈的心机，但还是笑着点头答道：“小的是都城人士。”
“待他酒醒以后，我会转告于他。”
“嘿嘿。”小野子咧嘴笑了两声，便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搅先生安息了。”
“你是都城人氏？”
钱应明看向他，摸索地问：“你去过韩城？”
钱应明心中顿显绝望。
好歹也是个举人，虽在这都城里站不住脚，可在小些的处所，该当还是很吃香的。
无礼之人竟也懂礼了一回，可真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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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子闻言自是应下。
小野子郝然一笑，点头道：“没去过……只模糊听别人提及过。”
小野子向来机警，将冯舒志的心机瞧得一清二楚，思前想后，还是没忍住讲道：“少爷，姑奶奶到底已经嫁人了，您总这么跑前跑后地跟着，多少有些分歧适吧？”
“韩城？”小野子脸上现出一抹迷惑的神情。
到底金溶月此番之过乃是借了十一阿哥的手。
“先生呢？”小野子倒来了谈天的兴趣，反问道:“先生是何方人氏啊？”
她站在门前，手中端着乌漆托盘。
因而便有了这么一张画风不太搭调的宴席。
他刚要回身，却忽听得钱应明喊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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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他在，冯舒志纵是借住在此，功课却也未落下。
站在正堂中的钱应明身形高瘦，着一袭朴实的灰色文士棉衫，双手背在身后，向来板正的脸上此时却有着一丝非常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