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梦行,我可全然不知所遭所受、所言所行;方才时候,我倒自发非常复苏。”
这一日,待至一处小村,抬眉见日薄西山,已近定昏。三人思忖半晌,决意过夜村庙,免生枝节。
当日入夜,二更锣响过,约莫半个多时候后。
一旁宋又谷笑了半晌,实在看不过眼,近前踱了两步,沉声道:“瞧把你吓得!五鹿无忧王爷还真是一身鼠胆!”
兄弟二人对视一面,朗笑阵阵,后则齐齐盯着宋又谷,再未几发一言。
“你也不瞧瞧,现在内里打打杀杀的,哪个不是愣头小子,急等着立名立万称雄称霸,甘心作了旁人的短刀长剑?真的豪侠,不靠手,靠脑。多得是劳心治人,借力打力,一令夺人首级于万里以外。”
五鹿浑见状,紧抿了唇,沉沉点头唤道:“栾栾……”
自薄山流安镇往五鹿边疆雪山,若一起顺利,也得要个七八天。祁门关,乃是五鹿北三关之一,出祁门关,快马行一日,至绊星关,再两天,过东北仙客来关,便可遥见皑皑雪山。
“方才……惊到你俩了。”五鹿浑面上无色,讪讪低声。
“怎得没脸?本公子即便没这些拳脚工夫傍身,单单靠脸,也充足闯荡江湖,保全性命了。”
五鹿浑一怔,眨眉沉吟再三,两掌攒拳,终是鼓足勇气顺着宋又谷眼风往前探看,这一瞧,倒把本身逗乐了:五鹿老颊上沾着土灰,发髻早乱,亦是双膝跪地,两目失神,巴掌一个个抽在本身脸上,脆生生非常清脆。
一语方落,这个七尺男人竟是同个娇羞女人普通,撒泼嚎啕起来。
宋又谷身子前仆,心下虽知面前情状急如星火,然听着五鹿老说话,还是止不住笑,咳了两回,倏的一声,折扇脱手,直冲五鹿浑后背而去。
一言未尽,五鹿老已是扑将上去,硬把脑袋往五鹿浑怀里送,又捉了五鹿浑广袖,往口鼻处揩了些鼻涕吐沫,声泪俱下,“兄长!你想要啥?你想要的,只要栾栾有,全都送了给你;如果栾栾没有,便倾力抢了给你。五鹿皇家,也就只要我们兄弟俩,你只要肯留栾栾一条性命,弟弟我必当牛做马!”
宋又谷再不作声,心下倒是计算不迭,思及乱云阁鱼龙二人所留手书,再想想之前五鹿兄弟所中怪毒,宋又谷直感脊背发凉,麻嗖嗖的感受顺着头绪上蹿下跳,逼得指腹都没了知觉。
二人对视一面,心照不宣,齐齐轻笑,仿佛早将一旁不动不言的五鹿浑抛诸脑后了。
五鹿浑一听,侧目再瞧瞧胞弟描述,心下对本身更添了痛恨,萎悴接道:“我……此回梦行,倒是同之前大有分歧。”
五鹿浑模糊约约转醒,目睑半开,借着月华,瞧见身前,有一黑影,窸窸窣窣,倒似匍身蛇行。五鹿浑心下一紧,吐纳稍见短促,阖目摇了摇眉,又再沉纳口气,再启睑时,正见那黑影到得面前,两鼻尖相去不敷一寸。
“兄……兄长……醒了没?”五鹿老鼻头一抖,终是停了手上行动,掌心往颊上一敷,又烫又疼,然那小痛,怎抵得过劫后余生的轻巧。五鹿老哭丧着脸,定定瞧着五鹿浑,先哭后笑,又哭又笑,真像魔怔了普通。
“兄长究竟瞧见了谁?”
“兄长!醒醒!别杀我呀!”五鹿老目睹那利剑寸寸进逼,斯须便要刺入心肺。这般险情,即便宋又谷立时挺身,亦难施救。
那黥面客反应倒也算快,身子如拱,随腰转个两回,掌心触地,借力险避过五鹿浑一击。
第二日辰时过半,五人分道,三男北上,二女南下。
五鹿老哼笑两回,挑眉倒是拥戴,“长得美的,的确是比平凡人死得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