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露寒霜。

悄悄无声涌起,如波浪般翻滚,彭湃澎湃。

“哈哈哈,诸卿乃平叛大功臣也!”

*

按例收成清夫人丽夫人隐晦的妒忌目光,晏蓉并不在乎,姿势文雅跪坐下来,随后,她就将视野放在玉阶下的左上首。

他来洛阳,是为了尽快积累气力的,不是和郭禾之流的浑人硬碰硬的。

她将丝帕递给乳母:“阿媪,转头把这帕子给烧了。”内心这才舒坦了些。

郭禾左拥右抱,哈哈大笑。

也是,被迫当个质子谁还能欢畅得起来?

有资格端坐在高台之上俯瞰群臣的,也仅帝后二人罢了,其他妃嫔不管得宠与否,坐位十足设在玉阶下方摆布两侧。

有别于其他两位人到中年,二十来岁的青年非常好辨认,恰好他身处年长他一辈的郭何二人当中,气势却没被赛过分毫。

“陛下请三思!”

清夫人和丽夫人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色彩虽不及皇后,但也是可贵一见的美人,这姐妹俩极故意计,为了固宠总爱一起服侍天子。

何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恭敬谢恩但婉拒。

南北宫由长长的复道相连。所谓复道,便是三条并列的路,中间一条为天子公用的御道,不管是前朝臣僚还是后宫妃妾,皆不能僭越。

霍珩晓得她是谁,两人虽这才是头次见面,但纠葛实在不算浅。

霍珩亦然。

郭禾乃虎狼之辈,最怕他不按常理出牌,另有勇悍的凉州军……

若非如此,一个孤身的年青女子如安在洛阳站稳脚根?

一行人貌似调和,各自登上轿舆,上了复道往南宫而去。

百官伏地,鸦雀无声,怀帝暴露一丝发自内心的浅笑,一甩宽袖,率先步入大殿,步上九层玉阶,高跽其上。

晏蓉真国色也,盛装之下风华尤胜往昔,怀帝是个好美色的,他一时健忘了两人之间曾有的不镇静,目光定定,流连在晏蓉身上。

摊上这么一个君王,大齐加快灭亡也是普通的。

怀帝此时大笑,说:“诸公,与朕同敬三位爱卿一杯!”

怀帝回神,浅笑点点头,神情一如既往暖和。他眼睑微垂,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阴鸷暗光。

但是不待她多想,这不详的预感便已落实,怀帝大笑声收了收,笑道:“郭爱卿长年抵抗羌氐,居功至伟,现在又平乱有功,实乃贤臣良将也。爱卿呀,你留在洛阳帮手朕如何啊?”

晏蓉登上凤驾,往北宫门而去,她比天子銮舆早到了些许。

晏蓉眼睑一抬,刚好对上那双浑浊的眸子,同时映入视线的,另有与怀帝同来的两位宠妃清夫人和丽夫人。

晏蓉是跟在怀帝身后入殿的,稍稍掉队一步,从玉阶右边拾级而上。她的位置也在玉阶之上,天子右边略小些许的长案以后。

看来,乳母的感慨也是有些根据的,她心中如是调侃。

唯独一个郭禾,毫不客气地选了两个,此中一个还是领舞的。

忒不客气了。

他眯了咪眼,罕见将视野逗留在女子身上,定定看了半晌。

她原该是他的妻。

“谢陛下!”

必是有新动静传来。

按理,这是庆功宴配角的位置。

晏蓉如有所觉,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怀帝精力恍忽却碰了软钉子时,总会如许的,幸亏她现在并非毫无倚仗。

他以为,这必定是因为夺妻仇敌就在面前的原因。

可晏蓉也一脸骇怪地瞪着怀帝,震惊之色并不掺假:“陛下你……”

非常顺利,晏蓉一看畴昔就找到人了。

“诸卿请起。”

这在以往只算是一个惨白的究竟,现在却蓦地清楚了起来,变成与面前姿颜殊丽的女子普通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不知为何,他胸腔中俄然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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