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台中间,放了个大米缸。米缸里没有米,只暴露个脑袋。

她叫重萱,与小屁孩一样,都是重锦的继母所生。她的表里不一重锦是晓得的。她既想让重锦丢脸,又碍于老太太在场不好直接挖苦,才如许借着弟弟之口嘲弄了一番。只因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她又长得远不如重锦都雅,打小对重锦恋慕之余,非常不待见重锦。

看门仆人见她没有要走的意义,便靠近了掩着嘴小声道:“做法事呢。”

那可真是闻所未闻。

这小孩是府中最小的一名爷,年仅八岁,刚刚才叫天戊道人做完一场摈除尿床病的法事。

那仆人说得有声有色,甚么四女人打赏下人只给几个子儿,甚么四女人给其他女人送贺礼只把旧宫扇提了两句诗,甚么四女人撤了院里的小厨房只到老太太屋里用膳等等,直把他晓得的“抠门”事情都说了一遍。

重萱掐了掐弟弟胖乎乎的面庞,“方才我那里是如许说的,你瞎扯甚么。”

那仆人先说一桩法事是给府里的小爷做的,小孩子都八岁了还尿床,才请了个道人来给看看。这第一桩已经做完了,第二桩,是给女人做的。

老太太年纪大了,只是费钱买个心安。她心疼重锦,顶着烈阳也殷殷谛视着,可见世人多数在私语嬉闹不甚严厉,便不欢畅道:“都别玩闹了,我看那些个邪物最爱挑不端庄的人,把稳这个鬼阿谁鬼都附了你们的身,叫你们都变得颠三倒四才好!”如许一喝,世人才都温馨了下来。

重锦闷在缸中百无聊赖,恨那天戊道野生序太长,干脆掰手指头算起帐来。这几天她攒的钱不如前几日多,铜钱共是二百八十一钱,银子总计七十七两,黄金没有……

那仆人还想挽留她再说些闲话,她已用着比来时更快的脚步拜别了。

因“抠门”而请道人做法,约莫是金陵城里的第一桩。

侯爵府的看门仆人这会子正坐在门边闲叙,忽瞥见打远处急仓促走来一名妇人。那妇人穿戴玫瑰色缠枝纹对襟禙子,步子虽小倒得却很快,到得府前已是满额大汗,扯着帕子狠狠擦了擦脸,擦掉半颊的胭脂。

快至晌中午,昨夜留在屋瓦上的雨水已发散殆尽,阳光却还是不急不徐照着,将侯爵府的朱漆大门照得明晃晃的。

女人丫环们听了这话,个个掩嘴笑起来,饶是成熟慎重的两房太太,也忍不住嘴角上翘。

任凭她张媒婆一张嘴早就吃尽侯门公府里的珍羞好菜,也是头一次传闻做法还做双数的。

四月末的金陵城,日光昏黄,柳絮轻飘飘落了一地,倒春寒刚过。昨夜一场细雨,邻近天亮时才下的,淅淅沥沥下了小半个时候,本日城里的屋檐瓦片上便都盛了点雨水,枝头叶下也都挂着些水珠,在阳光的晖映下闪着七彩的光。

院内载着红色的玉兰和绿色的芭蕉,平常到了三四月,恰是玉兰花盛开的时节,全部天井里青白片片,走近了能闻得满树花香,一阵阵轻飘飘的。

这院子名唤靖安府,内里住的是世勋靖安侯。

只见院中的房舍门窗紧闭,门窗花木上都贴上了红黄符纸,沿着院墙还摆放了七七四十九幅*幢。院中抬来了一张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方桌,铺上了明黄色的法幡,临时搭了个神台。神台上又有序地摆着令旗、镇坛木、天篷尺、朝板、飞箭等诸多法器,正中还供着一鼎兽首雕花铜炉,铜炉中燃着三根是非不异的檀木香,卷烟一缕缕回旋环绕。神台前的地上撒了满地的表文和金银纸,被风吹得飘来荡去。

一个仆人起家迎向她,“张大媒婆,您本日来的可不是时候啊。主子们特地叮咛了,谁也不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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