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人接过来重新看到未，连声赞叹：“好文章！大手笔也！”回身送给齐王。
当日梅姬的模样儿也不幸，面前蒋净哥也不幸。然蒋净哥望贾琮之眼神有决计勾引之态。贾琮实在太直了，晓得净哥是个男的便压根没往那上头想。这会子回想起来，若把他假想成女子，那意义还是挺较着的。贾琮心中暗叹：挺聪明的孩子，恐怕要被环境教变态了。这会子蒋玉菡等人已打完了千儿直起家来，蒋净哥又天真的勾搭了贾琮一眼。贾琮愈发可惜，满目怜悯看了看他。
“对一个举人老爷而言，撤除功名就即是要了性命。他是不是应当心有不甘、辩论几句？哪怕把憋着的气撒出来也好。”贾琮指着隔壁道，“大人可曾留意他方才的神情？他踌躇了很久方横下心来认输，且说得极快。”
忽听那蒋净哥带了哭腔急道：“若男人不能唱旦角，那我呢？我可如何是好？”
卢帧亮着嗓子道：“伯父不晓得。头一折听罢，我们那儿满座都听醉了，蒋小哥实在唱的好。”蒋净哥含笑朝着他这头行了个礼。卢帧笑指着贾琮道，“偏周兄一副牛不入耳的模样。我们都说他有眼不识金镶玉。”
“那他应当这么说。”贾琮装模作样寂然一叹，缓缓点头道，“不必了……”这会子方苦笑，“周先生好本领，晚生……甘拜下风。”
满场的人都怔了。赵先生瞠目结舌，跟着出去的崔琚那长随也呆若木鸡。倒是吴先生悄悄看了蒋玉菡一眼。贾琮顿时明白如何回事了，两眼望天。半晌，那孔家的孩子先道：“有理。文由心生，爱莲之人笔下生莲。”
卢大人早已信了他，立时道：“就依着周先生所言。”
卢大人非常欢畅，捋着髯毛笑道：“本官懒得揣摩，请周先生指教。”
贾琮摊手：“这世上并不是没有女人。为何不干脆让女子唱戏中旦角？逼迫着男人扮作女装，与强扭着梅花只许曲疏不准直密何异？莫要提甚么朝廷不准官员狎妓，那玩意畴前朝起就是一纸空文。”官座中顷刻寂然：他这话大家皆知，可从没谁敢说出来。
贾琮接口道：“当时我便晓得这个作者非常喜好莲花。方才吴先生进门来, 我一眼便瞧见他的领口、腰带、扇袋子、荷包都绣着莲花。再看赵先生，案头搁着他的折扇, 画的是松石图。故此我猜，吴先生特别喜好莲花，赵先生并不是特别喜好莲花。大人，赵先生虽能背下吴先生写的戏本子, 背不下吴先生的小我爱好。你能设想，一个不如何喜好莲花的人在他的戏本子里写了十几处莲花么？”
便听蒋玉菡与蒋净哥同时喊：“多谢周先生！”“我不！”
齐王点头承诺。有个尖嗓子仆人畴昔喊：“朱紫晓得你们受冤枉了，起来吧。”梨园子的人齐声喊“感谢朱紫”。那吴先生抢先几步上前扶起蒋玉菡。那眼神，贾琮纵是个瞎子也瞧得出他二人有非普通男男干系。巴巴儿跪了这么久，膝盖都僵了，这帮人半日才扶携着爬起来。尖嗓子又道，“快感谢周先生。”
“你认得他家里去？”
贾琮道：“故此我猜，他本日此事并非偶生贪念，而是早有预谋。”卢大人眼神一动。贾琮接着说，“再有。他若同我辩论，我定会求朱紫派人上他家中取别的文章来看。他肚子里如果有货，文章定然写得不错，也会挺情愿朱紫看。万一朱紫惜才、留下他的功名呢？偏他思虑以后决然认输。可知，较之落空功名，他更惊骇家里的文章被朱紫瞥见。或者说，家里的别物被人瞥见。那么他只怕就不是肃除功名挨板子这么简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