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一拍脑袋：“那边头必定另有很多冤枉的。”
苏澄明白了：“梅家的人？”
菩提角乃是一片穷户窟，屋子稀稀落落有个十来间且全都破坏得短长，多数为胡乱搭建的草棚子。施粥之处在菩提角外头一点子空位。昨日有羽士过来送信，故此早早的有人等着。一眼望畴昔，非论男女长幼皆面黄肌瘦，真真应了“骨瘦如柴”四个字。苏澄不由打了个颤抖。
这日一大早, 几个羽士从城中各家饭店拉来昨日订好的米饭，米香眨眼充盈了全部道观。苏澄早上只吃了一点子小粥，闻着米香眼睛都快红了。乃强闭上眼念了半日不晓得甚么词儿。真明奇道：“丫头, 念叨甚么呢？”
“莫非你让我别想我就能忍得住不想……哇――”说话间苏澄脑中已闪过了一个动机，再忍不住，立时吐了出来。
苏澄问道：“哪两家？”
费了半天工夫挪到井边，只见井上盖了个四角棚，棚顶上还遮了油纸。井旁围了圈有半丈高、两丈宽的竹栅栏。栅栏旁坐着一个妇人，里头水井旁有个少年正在打水。二人皆衣衫褴褛，却比别人普通些――所谓普通些，只是瘦得没那么短长。妇人瞧着不敷四十；少年身长九尺。未几时，那孩子拎着水桶出来了。只见他约莫十七八岁；这会子虽瘦，因骨架子大，能够看出暮年必定是个结实的孩子。但是只瞧一眼他的脸便能晓得，显见是个傻子。妇人跟前一溜人在列队，个个提着木桶。少年将手中的木桶交予一名白叟，又拿了另一个空桶出来打水。苏澄惊呼：“难怪没生瘟疫！水源洁净。”乃立时望着伴计，“这主张是谁出的？你哄我们来看这水井是不是想保举此人给知府大人？”
“先帮着烧水。”
伴计低眉看着她缓过来一点子，又悠悠的道：“前阵子南郊兵戈，杨将军以火炮炸死了很多匪贼……”
伴计俄然喊了声“大蜜斯”，表示她前头来了人。苏澄凝神一看，有个六七岁的小女人，瘦得吓人，眼睛却大，黑乎乎的小手里拿着一朵小小的黄色小野花，立在前头不敢过来。苏澄忙招了招手。小女人几步跑过来将小野花举到苏澄跟前。苏澄赶快蹲了下来。小女人细细的嗓子小声说：“这是……那边……我采的。”
苏澄连吐了四五口方能强打精力喊：“道长别想……哇――哇――”她干脆跪在地上吐，吐得眼冒金星，仿佛欲把五脏六腑都吐净了似的。真明皱眉，抬手在她背上按了几下。过了会子，苏澄垂垂止了吐，仍然头晕目炫爬不起来。
真明听着他二人说话，跟着他们的目光发觉了那些肉干，也奇道：“纵有屠夫给他们施些肉来，也轮不着晒干吧。”
真明忽生出几分怜悯来，劝道：“旱涝之灾自古以来就难有体例。现在才四月，早些预备好粮食救灾还来得及。”
那贾氏马行的伴计今儿仍然跟着，乃走近真明低声道：“道长，那位当真是苏知府家的蜜斯？”
苏澄捂脸：“杨二伯早点提示多好。”
苏澄还没来得及说完，真明打断道：“丫头！女孩子家没个斯文。”
苏澄随口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没权力动谢鲸的财产，故此想不到。”
“那倒没有。”伴计道，“令尊大人判他放逐，还没解缆呢。”
“也是。”
“狗屁命不好……”
伴计哼道：“很多？”
真明含笑道：“你放心，那位梅大夫断乎不会有事的。”
未几时，大锅下都已燃起旺火，各位烧火羽士和苏澄脸上也灰扑扑的。苏澄出了一身汗，稍稍舒畅了些，乃走到真明与伴计身边，拿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眼下最要紧是的把这些人迁徙去别处，不然涨水就不好办了。”顿了顿，苦笑道，“老鼠被吃尽了也不是好事。鼠疫不轻易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