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湛。”
“嗯，我这儿可托人问问，这两日便有回话。你住下吧，明日肃王府设蘸打鬼，我去一趟，过后肃王、肃王妃连同几位公子，另有一干高朋回白云观用斋菜宴，我要相陪，忙过后再找你说话。是了，前几日有人送我几坛上好的莲斑白，夜里我们小酌一番，如何？”
“李秀菊。你呢？”贼女人举手投足间一股江湖后代的大大咧咧，害臊也是要的，不过更要强，她强自瞪着陆弘景，眼睛瞪得好圆，好似一只圆溜溜的小螃蟹举着螯子横着走。
“你个碎催！嘴倒能说得很！行了，也别和我兜圈子了，有话便说，有甚么要问的，能回你的我必然回，如何？”
“我爹！”
“……不如何，当死便死，绝无牢骚。”
三变一抹脸，揉了揉眉心，烦，并且愁，都是让这几天这出“千里送君行”给唱的！
“……陆弘景。”三变见多了各色人等，但对女子，当真不特长，他见得最多的是欢场女子，大多油头粉面，脂粉浓腻，说话拿腔拿调，顾九娘那样天然去雕饰的，百个里边能有一个就不错了。良家女子么，要么是老张媳妇儿那样，泼凶暴辣，为一个铜板几根葱苗能和人撕一架的，要么是老铁夫人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远远瞥见一次，比如神像普通的。以是么，他对着这位李秀菊，有种老虎吃天，无从下嘴的没着式微。
夜里睡下之前，三变坏笑着凑到龙湛耳边说：“哎，夜里怕是有人要来，别睡死了，不然我走了不带你！”
“定北将军？”
“……”
“他呢？”
那贼倒也有些骨气，被三变一个屁股墩坐下去，竟然闷声不吭，只在耐不住时，极短促的□□一声。
“唔，观主道号宗信，认得。如何？”
“你可晓得三清山之上有一道观”
陆弘景心内一撞，吃惊不小——阿祖这口声，像是怨足了他那便宜爹啊！不然，一家人何至于此呢？
也不知是哪位探听到了他出京的日子，一传十十传百，好么，这步地，真够瞧的！
“要不是我爹被你们官府的人拘去了，谁情愿干这事儿！”
“……”
陆弘景六岁之前跟着野和尚过，走哪歇哪，偶然候停在山寺内，偶然候停在贩子中，贩子当中都是些小门小户，丫头小子们常常一块儿耍，此中必然要耍的一桩就是躲猫猫：一人特长背捂着眼，趴在大树上，嘴里数数，数到一百便展开眼睛捉人，孩儿们藏的处所五花八门，有藏酱菜缸子背面的，也有藏厕所里头的，另有爬到树上藏的，更有一种，四五个野孩子往被子底下一钻，紧紧张张又闷声不响地等着人来捉的。那份严峻，那份说不出的密切，让三变念念不忘到现在。厥后野和尚偷鸡摸狗还偷人，走哪臭哪，过了一阵就没孩儿愿和三变玩了。也有那错认三变做丫头的小子，被他挺好的一张皮相惑住，遮讳饰掩地偷偷和他玩“入洞房”，他不肯意玩这个，要玩躲猫猫，小子们又不肯意，只愿玩“入洞房”，最后也作罢了。野和尚心中抱歉，返来讪头盖脸的说要陪他玩躲猫猫，当时年纪小，和谁玩都一样欢愉。人说小时欢愉，至老不忘，到现在，三变人都老迈不小了还带着半死不活的童心，三不五时的要返老还童一下子。
那贼不是兄台，也不是弟台，只怕是个妹台。
等会儿！
“话可不能这么说，礼轻情义重么，再说了，兄弟那点俸禄，几年的积储花光也不见得能买来称你心的东西，还不如因繁就简，来个合适的。”
“虎牢关参将。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问从哪来，回哪去，做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