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兮强颜道：“家夫写字作画乃糊口所迫，如有充裕，依他品性定然分文不取。”
张孝武气笑了：“我第一传闻大夫回绝治病反倒是帮人的。”
郑大夫贼眼一转，先是打量张孝武一番，又看了一眼顾清兮，眼睛一眯想到了甚么，笑嘻嘻说：“既然张大侠情愿慷慨解囊，我倒也不做好人，且说与你听来。朱夫人与夫君朱先生本非清江府本地人，他们祖家乃杭州府朱家，三年前定居在洗笔巷朱家字铺卖画写字，且朱先生还做了几个大户人家的西席，于清江府也算是驰名的墨客。只是两年前，朱先生得了肺痨，先是咳喘不断，被富户辞退了西席教员，厥后病重到整日咳血。朱夫人也是苦人，朱先抱病重以后，她苦心筹划家业。但是肺痨乃绝症也，别说是我，便是北方鼎鼎大名的赫神医也救不了，我这些年用药帮他耽误命命罢了，可你晓得，身患绝症，终有一天会先走的。”
张孝武上前扶起顾清兮，劝说道：“朱夫人请起家，这郑大夫本领不济偏生爱钱如命，并且不做人事，你也不要求他。”
世人皆沉默不语，乃至连顾清兮也无从辩驳，她很想辩论，但她的确动过借高利贷的设法，只是家里能够卖的都卖了，剩下洗笔巷的屋子倒是朱家属产，朱家只答应他们居住，决不答应他们变卖。
听到朱子涵身患绝症，张孝武心中大吃一惊，当年赫赫驰名的龙都十大才子，现在竟然身患绝症，这才不过八年时候罢了，当真是沧海桑田。想到此处，他叹了口气，不知从何安抚，所谓肺痨或者是感抱病肺结核，或者是肺癌。顾清兮没有被传染，应当是得了肺癌了。别说以现在的医疗程度医治癌症，便是当代科技也治不了癌症，特别是肺癌。顾大蜜斯还真是命苦，好不轻易突破重重停滞与朱公子喜结连理，幸运糊口几年，丈夫竟然得了癌症。
顾清兮道：“夫君定能病愈，介时我们回朱家讨钱，再还给医馆……”
张孝武道：“先治病要紧，其他再说吧。”
郑夫嘲笑道：“朱夫人，你感觉你是我，会接管一个素不了解的人的承诺吗？说明白些，你们伉俪二人乃外埠人，我如何信赖一个外埠人空口白牙的承诺？”
郑大夫点头晃脑说：“张大侠，治病是救人，但因救一人而杀一人，此等救人另有何意义？张大侠，既然你我都晓得这肺痨乃绝症，朱夫人天然早就晓得，朱夫人救治下去，终究将如何？不过一年后朱先抱病逝，而朱夫人倾家荡产且人财两空，朱夫人因欠下巨分内债，了局如何？朱夫人娘家和夫家均不在清江府，一个欠下巨分内债的妇人，不过两条路可选，一是他杀摆脱，别的便是卖身于尘凡。我明天给朱先生看病，却也将朱夫人一步一步推入深渊，这便是为何我说，此举乃救一人杀一人。”
顾清兮向张孝武盈盈一拜，道：“多谢侠士互助，民妇替夫家感激不尽。”她此时才细看张孝武边幅，仿佛感觉此人有些眼熟，却健忘在那边见过，不由得问道：“侠士但是民妇故交？”
俄然，又女眷从医馆后跑了出来，见了郑大夫和张孝武，忙说：“张大侠，令夫人疯了，她发疯了！”
“这……”顾清兮非常难堪，将心比心，别人不帮才是普通。
张孝武道：“你若赶走饥民，只怕今后名臭万年，清江府高低无不鄙弃。郑大夫，朱先生的疾病，如何，你且详细说来，或许我能帮忙。”
郑大夫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人，既然张孝武付钱，他当即让徒儿给朱夫人抓了药。顾清兮悄悄站在一旁，此时又偷偷看了一眼张孝武，见张孝武望向她，忙低下头去，局促地抓动手中提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