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暗夜风平[第1页/共2页]

“爷可有叮咛?”有人遥遥应了一声,而后便听得一阵衣袂飒飒声止于书房外。

见此景象,夏衡不由叹惋道:“既过得这般劳乏,崇德四年,邵老公爷宾天时,怎不顺势离了这热烈场。依你之性,也不是那等贪慕权富之辈。”

只迎门而设的紫檀雕花案上,随便设了几件贵重的清供。说是贵重,也不过是古铜绿鼎一流,文人骚人所中意的物件罢了。除外一色玩器皆无,若论起豪华,尚不及内里小富之家。

且说这夏衡见邵长韫沉默不语,也不敢相扰。自顾转目扫了眼屋内摆饰,竟如石洞普通,浮泛有趣。

来人抬手重敲了房门两声,恭声回道:“回爷的话,小的罗亿在外候着。”

罗亿见夏衡这般鄙陋样儿,自抬手将那画轴塞进夏衡腰间,就这一送一塞间,罗亿右掌已将夏衡身上扫了一遍。见未有非常,才啐道:“土胚子,滚吧。”

真是好一出绣门深锁藏风雨,墙里闲情墙外谋。晨梦将醒时,院内玉手撷花娇人俏。曾多少时,院外神谟庙算帝王谋。

“哪当得起先生一称,小的潘二。”夏衡缩了脖子,连连摆手,大喊不敢。“罗爷整日服侍国公爷,那些字儿画儿的,还不是整天见。小的今儿才叫开眼呢,国公爷人长得俊朗,运笔更叫一个洁净标致。”

罗亿见他一副上不得高台盘的穷酸样,也懒得应对,遂抬脚狠踹了一下,骂道:“下风行子,罗爷也是你叫的。”言罢,负手踱步自回院内盯梢去了。

“这木工非常得力,你且将人带下去,还是例留饭留茶便是。”邵长韫信步至一旁罗汉榻前,懒懒道:“这图模样倒废了我很多心力,我且歇歇,无事别来扰我。”

而这府内,及至夜深人静之时,一只浑身墨黑的信鸽自定国公府内一掠而过,鸽腿所束的素锦之上,仅书两字之言。曰:风平。

“回爷的话,里间传了人来,他们回话去了。”

话未说完,夏衡心念一转,又涎皮赖脸地凑了上去,赔笑道:“罗爷,那国公爷不是说还要留饭留茶嘛。您看看,是不是……我们边吃边看。”

“恩。”邵长韫随便应了一声,并不在乎。

“痴人……”夏衡才吐一音,便见邵长韫起家恭立,神采恳然道:“如此,有劳了。”其声如泰山将崩,揽尽了人间苦楚。话犹未了,邵长韫墨眉微抬,勾唇含笑,萧洒风骚胜似蓬莱仙。

他敛袖自书案上拣了支竹管狼毫笔,满蘸了砚中墨。倏然抬了调子,幽幽唤道:“可有人在外候着。”

“当年,家尊献计襄助萧帝大破圣京,拥其登临天阙。但在世人眼中,我邵氏一族,也不过是背主弃义之徒尔。家尊背其臭名直至寿终,平生惟愿,上无愧于君主,下造福于百姓。家尊于我恩重如山,我怎可违其所愿。”

“如何是你这小子,贴身的那几个呢?”邵长韫顺手掷了那管竹笔,淡淡问道。

夏衡正乐得脱身,拔腿就往街门蹿。谁知那罗亿猛可里一抬手,一把扯住了夏衡肩上木箱。夏衡心底一震,眸中寒意一掠而过,回身又是满脸阿谀样,小意道:“罗爷另有甚么叮咛?”

夏衡虽说让他踹了个筋斗,却也趁机脱了身。待出了国公府,自是另有一番乔装。

只这一语当间,罗亿业已将那卷轴中的内容尽数阅完,遂一面谨慎翼翼的将那卷轴收卷起来,一面冒充怒斥的道:“国公爷的东西也这般鲁莽,也不摸摸本身腔上有几个脑袋。如果磕碰了,拿命殉了不能够!”

“是。”来人开了屋门,躬身低首行至两人面前,垂手而立。夏衡瞥眼看去,这名唤罗亿者恰是那黑面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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