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手腕，与柳氏父子惯常的做派，倒是相得益彰。
出了两仪殿没两步，行至天街一处僻静地点，忽觉身后有人跟从，她仓猝顺道拐了个弯，藏在通往掖庭宫偏僻无人的巷道中。
风灵仿佛大悟，拉住她的胳膊问道：“你方才往太子妃的汤药内下了甚么？你莫要胡涂，仇怨再大，也不值将本身搭送出来。”
风灵这碗汤药送得恰是时候，李世民在两仪殿听了一个多时候的政事，在她进殿前恰又呕了一口血出来，她出来时恰是满殿的兵荒马乱。
“大娘这话便差了，我何时置你于死地了？”索良音悄悄笑道：“大娘细想想，未生母子非命街头那日，若无人通报字条予你，那疯马驾的车撞上的便该是你。击鞠那回，大娘的马术良音自是晓得的，那枚小小的马刺，最多教你费些劳力，那里就能坠马了，使得大娘坠马的是柳爽狠击过来的那藤球才是。”
可身后跟从的脚步声仿佛好不避讳她，紧跟了上来。风灵干脆停下步子回身等着，那人跟着她拐进巷道，从巷口大步朝她走来。
“这般说来，你火焚昭庆殿，我还很多谢你部下包涵，未下杀心了。”话至此，风灵已了然，索良昭怕是再不是畴前需她庇护帮衬的弱质女子。以往她怕柳爽怕得要命，面对柳爽的戏耍调弄一筹莫展，只知逆来顺受，现在倒是本事得能在柳氏父子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
风灵渐渐退回泥炉边，汤药尚未得，她怔怔地盯着炉火，只觉方才所见的，并非她认得的索良音，娇美如旧，怯懦早荡然无存。
“归去？我可另有家？”索良音嘲笑道：“何况我家门的债、未生的债，尚未同柳氏父子讨回，他灭我满门，自当要他满门来陪，如若不然，我如何能放心度日。”
下一刻，她便感遭到拂耽延携来的满满的肝火。风灵来不及再同他多说一句，便觉一侧肩膀上落下重重一捏，控着她的半边身子摆脱不得。
不一会儿工夫，李世民的汤药已得，风灵倒出药汁，又细细地筛过一遍，装在了食盒内径直往两仪殿送去。
到时殿内有人在，按礼无诏风灵不成随便突入，可汤药凉了不免减了药性，贤人进药亦成了头一等的大事，送汤药便不拘甚么端方了。
“你……你，事关皇嗣，纵不伤人，也是大罪，你端的是胆小。”风灵惊得七月天里冒了一头盗汗，怨不得王氏无子。
风灵说不上是甚么滋味，按说索良音既决意要在宫中替家人了结仇怨，此事无可厚非。可她对本身那般断交，又是为何。那冷情冷意的模样，毫不但因不使柳爽生疑的原因。
“音娘！”风灵上前阻住她的路：“你莫在此同他们纠葛，归去罢，我让佛奴……”
她一面说，一面已移步到了汤药房门前，转头嫣然一笑：“良音最后再美意提示一回，深宫艰险，大娘千万细心了。”
“想要大娘性命的是柳奭柳爽父子，与我本无干系，我不过受命行事。在他们手底下救了大娘三回，是为了回报沙州时大娘的三番援手，现在两清了，今后再如何，大娘莫怨怪。”言罢索良音敛了脸上笑意，回身要走。
“大娘多虑了。”索良音用力甩开她的手，“不过是我在柳府平常所用的几味药，那药伤不了她性命，只是不教她得嗣罢了。”
“何必听人说道，东市里的事，全部长安都晓得。你若不贪权力，怎的高阳公主只一句话便将你哄回了內苑？”拂耽延的肝火拂在她面庞上，风灵委曲万分，可确是她违了先前承诺过他的话，本身挑选离家回宫，她无话可说。听他那意义，高阳公主约莫在他跟前也挑衅过一些话，大略是没好话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