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棱着脖子。那壮棒男人微微闭着眼睛，大口地吞咽着烫热的老黄酒。才不过几口热酒下肚，本来蜡黄的脸上便见着了几丝红晕。等着把那整整一升老黄酒喝了个洁净，那壮棒男人微微闭着的眼睛猛地一睁，眼神中已然不见了方才那怠倦欲死的神情。
只看着那从顿时跳下来的壮棒男人露的这手活儿，大张着嘴巴的老花头心中又是一紧！
双手接过了小伴计递过来的大葫芦，老花头先是把那大葫芦举过了头顶，再把个葫芦嘴儿对准了面前那壮棒男人的面门，这才和声朝着那壮棒男人说道：“这位掌柜的，虽说您是晋字号里的人物。可就凭着您服侍差事的这份心机，都能值当了我老花头服侍您一回！这酒是照着方剂刚烫好了的，您受用着？（注1）”
“加谨慎........”
驿站迎客的大屋子里压着厨子的大炉子中多添几块大劈柴，都不必使唤上拔火筒子，已然就能见着了蓝汪汪的火苗子窜起来半尺多高，眨巴眼的工夫，迎客的大屋子里就热得人想要扒了身上那件大袄。
都还没等老花头把念叨了一辈子的迎客话儿念叨完，那壮棒男人骑着的走马已然失了前蹄，嘶鸣着撞倒在老花头面前十来步远近的硬地上，当时就瞅着那折断的马腿上白森森的骨头戳破了皮肉！
打量着通衢上扬起的一溜儿烟尘，替那壮棒男人牵马的小伴计终究忍不住心头迷惑，凑到了一样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壮棒男人背影的老花头身边低声说道：“管事的，您今儿.......这倒是唱的哪一出啊？”
虽说是已然开春，适口外还是是滴水成冰的气候。挂在屋檐后边的牛羊肉捡肥美的厚厚切割下来，捎带着再拿菜窖里预备着的明白菜熬成了一锅，眼瞅着大锅里头油花滚过了三滚，荤油的香味顿时披发了出来。再配上整好熬得了的苞谷茬子粥、新烙好的葱花小油饼，当真是给个县太爷都不换的好吃食！
眼睛里精光一闪，那壮棒男人倒也真没客气，技艺便将老花头送到了本身面前的小葫芦收到了怀中，这才朝着老花头比划出了三根手指头，闷着嗓门没头没脑地低声喝道：“事不过三！”
也都甭管是哪路商号，来往传信的伴计向来都是各家商号里结壮稳妥、信得过的伴计，更还得有一副铁打的好身板，要不然压根都扛不住这一起上小一千里地人不上马的折腾。
抬腿迈过了高高的门槛，老花头还是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打哪儿瞧出来的？此人鞋根柢上满是红砂土，显见得就是打从红石山一起不断地奔到了我们这儿！红石山到这儿少说四百多里地，快马也得走两天两夜！平凡人两天两夜分歧眼，哪儿还能有那么灵醒的技艺？再说了........他骑废了的那匹马是打晋商驿站踅摸来的，那家晋商的驿站内里但是有小三十号伴计，哪儿就能那么等闲的叫外路人弄走了一匹上好的走马？”
“那照着您这么说.......此人的来路.......”
也都不等老花头再说些甚么，那壮棒男人大步走到了驿站小伴计牵过来的两匹走马前，敏捷地跳上了马背，双腿狠狠地一夹马肚子，等得那走马吃疼疾走出去足有一里地的工夫，那壮棒男人已然重新绑好了脑袋上那两顶兜脸皮帽子，催马箭普通地顺着通衢奔驰而去。
生硬着胳膊，那直愣愣戳在老花头面前的壮棒男人很有些吃力地扒拉下了脑袋上绑着的两顶兜脸皮帽子，用力伸开了干裂渗血的嘴唇，把嘴凑向了老花头高举过甚的大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