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星痕执杯的手一顿，继而再行斟满，才道：“还好，并无大碍。”
“如何？殿下想要结识他？”沈觉切磋道。
沈觉像是没闻声他的话，持续评价：“不费一兵一卒，以最小的伤亡调换安稳过渡，含元殿数百侍卫死得不亏。”
聂星痕不疾不徐地起家，揉了揉眉心，步入寝殿。太医们跪成一排，没有一人敢发声说话。而赫连璧月，就卧在贵妃榻上，隔着十步之遥的间隔，望着床榻上昏倒不醒的聂星逸。
“这与你无关。”聂星痕面上看不出任何情感：“你的临终遗言，就是议论微浓？”
三杯赠别之酒下了肚，礼数也算全面了。聂星痕与沈觉前后走出十里长亭，各自登上马车，又撩起车帘再次客气了一番，双便利就此别过。
想到此处，聂星痕端倪一蹙，转看榻上的聂星逸。这个王位还没坐稳的男人现在正昏睡不醒，因为用了血蛊，神采变得红润了些。
赫连璧月过了头七以后，宁国使团出发返国。聂星痕放下朝中诸事，亲身接待送行，一向将使团送至京州城外的十里长亭，临风祝酒赠别。
聂星痕干脆利索地点了点头：“毕竟是天下第一的杀手，耳闻已久。传闻他不肯透露杀手锏，每次行刺都用分歧的兵器，这等高人，我天然很想结识一番。”
沈觉也不再迂回：“王后娘娘……算是沈某的旧主心系之人。还望您能善待她。”
对方执意戳破这层旧事，聂星痕也只好卸下假装，作陪到底：“不是谦善，此事得感激贵国君上襄助。这个杀手很不错。”
定义侯勉强笑了笑，失魂落魄地往殿外走，被聂星痕一声唤住：“您莫非不见见她最后一面？”
现在的赫连璧月，令太医们不忍去看。神采泛青，唇色发白，广大衣袖讳饰住的两条手臂上，尽是蛊虫吸血留下的伤痕。她以一人之力喂饱了统统蛊虫，再让这些小东西将血运送给聂星逸。
徒留聂星痕单独坐在殿内，等着亲信们一一回禀各宫的景象。如此殚精竭虑了一整夜，直至窗外天气微明，连阔才双目赤红地走了出来，不掩倦怠之色：“补血之术业已完成，太后娘娘要见您一面。”
这笑容令聂星痕感到别样的伤害：“甚么大礼？”
沈觉低笑一声：“殿下多么本领，沈某早在楚地便已领教过，您又何必谦善。”
风云变幻于一夕之间，大家皆知新王在寿宴上遇刺，大家都思疑刺客是受敬侯教唆，但无一人敢开口置喙。以聂星痕的性子，底子不在乎一纸名真言顺的圣旨，他毫不坦白赫连璧月之死，还亲身为她上了谥号，对外宣称新王遇刺受伤，卧居龙乾宫将养。
“也不满是。”聂星痕不欲多言。
明尘远则对此毫不在乎，低声扣问身边的聂星痕：“我一向想不明白，宁王为何会脱手互助呢？他莫非不怕您坐稳了燕王之位，会对宁国形成威胁？”
一夜畴昔，烛火都已烧到了绝顶，便似她油尽灯枯的生命，只攒着最后一口气，等候耗亡。二十余年来，聂星痕早已见惯各种存亡不能的场景，倒是头一次见到如许的女人，对儿子爱得忘我，却也极度无私，眷恋着权势和**赐与的统统，终至害人害己。
“是啊！”聂星痕拥戴：“只可惜父王一世英名，却栽在这上头，给他添了一笔热诚。”
“不是。”聂星痕回得很坦诚。
“可她恨你呢。”赫连璧月有些幸灾乐祸。
聂星痕回过神来，含笑回道：“是闷得慌，给我牵匹马来。”
“那还真是遗憾了。”聂星痕未再多问，进而执起案上的酒壶，亲身斟了两杯酒，朝沈觉伸手请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烦请沈大人转告君上，此次援手之恩，来日我定当更加了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