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走向他。
苏敏没有转头，侧颜一如既往的温婉淡然，“吴大人现在成了过街老鼠，遁藏追兵尚且来不及，怎敢冒然跑到我国公府？”
“噗通”一声，她痴痴跪在男人身侧。
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允了！
男人锋利的狭眸和顺弯起，解下大氅垂怜地披在赵惜婳肩头，拥着她分开了乱葬岗。
吴嵩点头。
明显该是名看重史的千古一帝，却被安上一个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即便灭亡，也还是免不了被天下人鄙弃……
几条野狗闲逛在四周，因为怕人而不敢上前，只等苏酒分开后一饱口腹之欲。
少女仿佛流尽了平生的眼泪。
直到瞥见尸堆中心的阿谁男人。
这里是山林深处，鸟雀罕至、光芒暗淡，氛围里还满盈着腐臭的味道。
苏酒搂住萧廷琛的尸身，哭红的小脸上尽是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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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摸了摸颈间红绳。
“萧廷琛……”
终究哭够了，她和顺低首，吻了吻男人惨白的唇。
合着他是来看这两人撒狗粮的？
穿梨斑白刺绣梅花枝的贵妇人，正在药庐中捣药。
“听闻南疆皇族藏有秘术，可存亡人肉白骨。现在我皇被奸人所害，咱家特地走这一趟，专为向长公主求取秘术。”
“牡丹艳俗，我现在不喜好了。”赵惜婳娇气地抬起下颌，“吴嵩，我要喝你煮的蟹肉豆腐羹。”
“你别说他傻。”
乱葬岗。
苏酒真的怒了。
“赵惜婳！”
一道苗条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气地呈现在她身后。
他呈大字躺在雪地里，发髻蓬乱，玄色龙袍褴褛不堪，浑身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苏敏笑了笑，“吴大人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树林里响起窸窣声。
苏酒愣住。
吴嵩和顺地为赵惜婳簪花，“婳婳貌美，梅花烘托不出你的容色，唯有倾国牡丹才配得上婳婳。”
各种百般的尸身被丢弃在这里，有的早已腐臭，有的尚还新奇。
她吃痛，手中佩剑掉落在地，惊奇望向吴嵩。
少女鹿眼泛红，小手重柔拂过萧廷琛的脸颊。
车夫未曾沉思，喜滋滋接过银锭，公然赶着马车下山去了。
吴嵩踱步出去，慢悠悠把玩着博古架上那些瓷罐。
她一步步踏进尸堆，不顾华贵的胭脂红罗裙感染上肮脏，也不顾四周令人作呕的呛鼻气味，一双乌黑鹿眼透出彷徨和孤傲，不断朝四周八方逡巡。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苏酒抛弃手炉。
吴嵩狭眸颀长锋利，姿势冷酷严肃，“南疆长公主。”
苏酒心脏钝痛。
她桀骜不驯、鲜衣怒马的少年，从金陵城一无统统的庶子，一步步登上王座，吃尽苦头才成绩帝王之尊。
苏酒神情凶恶，“赵惜婳，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宫里救出去的！”
细雪簌簌而落。
“幼时金陵城乌衣巷，仲夏夜的银河悠远而灿烂，你带我坐在水池边的青竹床上乘凉。我仍旧记得那夜青草香满盈，蛐蛐儿声声，你摇着葵扇与我讲霸王别姬的故事……”
他望去，一道窈窕倩影姗但是来。
吴嵩：……
泪珠滚落脸颊，被风吹散在乱葬岗，比雪花更加晶莹。
在此之前，陆国公府。
泪珠不竭滚落，她拔出藏在宽袖里的佩剑，毫不踌躇地抹上细颈——
她哑声轻唤，终是不成自抑地抱起他，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