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已经分开通德院，在账房里取了萧廷琛这月的份例。
苏酒顺着她的视野看向萧廷琛。
紫菀在泥水中冒死挣扎哭喊，蓬头垢面地滚了浑身泥巴与脏污，却如何也躲不开那些带着蛮力的棍棒。
小女人的头发又长又密，灯火下闪烁着黑珍珠般的光彩。
侍女明显吃了一惊。
秋雨渐盛。
半晌后，嫣红薄唇垂垂噙起诡异弧度。
她盯向萧廷琛。
等回到明德院，就瞧见小哥哥双手拢在袖管里，正笑吟吟站在檐下。
“恰是呢！你可有瞧见？”
顾明玉穿着斑斓站在雨中，有侍女正为她撑伞。
小女人颊上酒窝深深，“我是五公子身边服侍的，紫菀姐姐方才去了明德院寻我家公子……深更半夜的，也不知是要做甚么。”
青衣布鞋的美少年，温言软语地对顾明玉说了几句话。
她谢过苏酒，缓慢去回禀顾明玉了。
紫菀挣扎得短长，一双眼穿透雨幕，只巴巴儿地望向萧廷琛。
她的野心，她的阴狠，她的虚荣，俱都折损在肮脏的泥水中。
昔日细皮嫩肉的美婢，终究在如许的秋雨夜里，香消玉殒。
苏酒目送她远去，笑了笑，撑起纸伞朝明德院而去。
“是，她不止卑贱，还脸孔可爱！如果不是她，公子定然还念着紫菀！她算个甚么东西，她凭甚么与我争？！”
她站在游廊里，抬头望向黢黑夜穹，但见夜雨潇潇，洒落在园林中，叫远处树木收回沙沙声响。
萧廷琛侧目，冷眼睨向她。
她皱了皱眉，“竟是去了明德院，怪不得找不到人……”
当即有婆子拿了棍棒过来。
鲜血四溅。
苏酒水眸澄彻洁净，“姐姐在寻紫菀？”
“卑贱？”
紫菀嘴里塞着破布，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抓住，不由分辩地往院子内里拖。
苏酒远远瞧了会儿，就面无神采地踏进主屋。
她抬眸，“小哥哥方才与顾女人说了甚么？”
烛火轻颤。
他掩了门，瞧见苏酒坐在小榻上，正梳理漆发。
穿廊过院，她决计走得很慢。
……
她看了会儿，有侍女仓促而来，边走边抱怨道：“下如许大的雨，顾姨娘还叫我寻人！那紫菀左不过躲在哪个旮旯里，莫非她还能跑出萧府吗？最迟明儿早上，她自个儿不就会出来，有甚么好找的！”
少年眼睫低垂，桃花眼里模糊可见幽深冷酷。
她笑着摇了点头，“公子怕是读书读傻了，苏酒不过是个卑贱婢女，如何能够为你带来权势利禄？！”
顾明玉等人拖着尸身走后，萧廷琛才慢条斯理地跨进门槛。
顾明玉神采变了变，忽而怒道：“罢了，这朝三暮四的贱蹄子，便是发卖了也丢我萧府的人！来人，给我打，把她打死为止！”
她仍希冀着这位昔日的主子，能救她呢。
她嘲笑道：“不知廉耻的东西，深更半夜还敢来男人院落，公然轻贱胚子上不得台面！如你如许的奴婢，发卖了也不为过！”
女人有些歇斯底里。
如同春夜里，无数春蚕咬噬桑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