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祝妈妈。”说完,婆子顿了半晌。方嬷嬷从袖兜里取出一只绞丝的银手镯塞进婆子手心,“给你闺女添个妆。”婆子顷刻笑得见眉不见眼,“前几日,二老爷托人拎了只鸟儿出去,说给老太爷解闷,不晓得是八哥还是甚么的,好生风趣。不过老太爷也就新奇了两天,这几天也没逗那鸟。”

傅浩寅从小不是读书的质料,厥后也无入仕之心,除了会从府里账房拿银子,其他端庄事倒都让他难堪,最最难堪的就是这读书之事。然逝去的侯爷总逼他在这书斋见贤思齐三省吾身,故此从小到大,对这“卧薪斋”积累了难言的恨意。待到白叟一去,就迫不及待将三间房扩大,加盖了几间屋,改建成了现在的院子。厥后他搬进之时,恨不得将院子里的两间藏书卖了去,幸亏冯老太君以公公之名搏命反对,“卖了就是不孝”,方留下很多经史子集孤本藏本。搬了院子以后,这位老太爷更不将正室夫人放在眼里,一时之间天高海阔,想去姨娘处便去常氏院子,上火了随便捉个小丫环亦能欢愉。

……

她深深凝睇着小人儿漂亮的眉眼,右手在小儿左肩悄悄拍打,如平常一样念起小时候听来的儿歌:“玉轮哥,跟我走,一逛逛到元家口;元家口,八篓塆,一逛逛到大芒山;大芒山……”

方嬷嬷神采变得更加冷酷了些,“二夫人那边来的谁?”

“老太爷这几天还是老模样,屋里能砸的都砸了,明天二夫人让人从库房挑了一批不成套的瓷器送来了。之前的也都记了耗损。”

九少爷傅司严,生母胡氏名妙然,是傅沐恩出征前俩月纳的妾室。傅将军出征不久,胡氏救治出喜脉,出世那年恰是贞武六年。胡氏分娩之前,安平伯府收到傅将军战死的动静,九少爷一出世就成遗腹子。大房当家的去了,剩下一妻一妾,一个嫡女一个庶子。主母卓氏悲伤自困,自丈夫去后阔别尘俗不问世事,连三蜜斯都很少看顾,别说是其他的孩子了。嫡母偶然顾问,九少爷这个庶子便还是养在生母身下。

两人说着话就散了。

“姨娘就抱抱你,一会还让你去那屋睡。”胡氏眉眼和顺得要化开一样,同方才天井中的判若两人。

方才从竹林出来那人应当就是老太爷院里的婆子。她进到亭子后,对着方嬷嬷躬了个身,满脸堆笑道:“嬷嬷,您不来我也要去松鹤堂禀报的,累您这大早晨还跑过来。”

不到半晌的工夫,一个与方嬷嬷年纪相仿的婆子从北面的竹林里穿出来,拎着气死风灯,健步如飞。竹林四周有老太爷的院子“卧薪斋”。

不一会,一座假山前面出来小我影,她行动轻巧地走到方嬷嬷坐过的位置,敏捷抓起一个小纸包塞入头上的发髻,又摇了点头。然后,走到北边那片竹林地,拎起埋没处一个食盒,拿丝帕擦了擦底部,往“卧薪斋”而去。

方嬷嬷出松鹤堂的时候,天气几近暗透。夜风蓦地刮得狂。吊挂着的两只白灯笼胡乱扭捏,垂下的穗子拍打灯笼圆圆的身子,收回清脆的“啪啪”声。接着那长穗子猖獗舞动,在地上画出狰狞扭曲的影子,加上吼怒的风声,好像怪兽在嘶吼鞭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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