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觉泪下沾衣裳[第1页/共2页]

顾昭和却久久无话,她义愤着道完,眼神便楞直地紧贴着空中,萧怜容迷惑:

随即她旋高了嗓:“可帝王权谋,求的是此消彼长,或给脸或打压,万宗离不开‘均衡’两字,朝堂均衡,后宫均衡,才是天下之大福分,现在位高者气度局促,硬将忠良推断做奸佞,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于公,非帝王德行,天下无福!”

顾昭和慌了神,忙伏在她膝跟头,哀哀地哭求:

萧怜容顿热了眼眶,回握外孙女的手也更紧了些:“幸亏,幸亏,你是个清楚的。”

又用颤得像筛子的手,吃紧地替顾昭和拭泪。

“且听孙女说完。”

来报纳征礼的寺人是外务府总管郭成,人老经世,专挑好话捡,顾昭和“唔”了声:“你惯会说话,嘴笨舌灵的,便承你吉言。”

“昭和?”

“外祖母,您消消火,外祖父是一根通到底的直肠子,藏不得事受不得气的,只怕单杀进宫里,可不是正撞去让人拿把柄,孙女实言,为的是让镇国公府起防备,能阔别朝堂古刹,安安生生的愈好,而不是催着促着您们往死路处去。”

顾昭和倒是定了下来,她乖顺地依着萧怜容,明致的眼是泠泠水,清净静沉的:“外祖母,我会回的。”

萧怜容的悲极生愤,声嘶力竭地痛斥:“他,坏透了心眼子!为着个皇位父不像父,子不宵子,历朝历代多的是,可有谁,连丁点反心都无起的妇孺冲弱都容不得?只他,只他才那般坏!”

萧怜容的泪愈垂愈急,泣涕声滚落在胸膛,震得胸脯如那潮浪似的,高低起伏没得个歇:“好孩子,你先起来,那些人造的孽,你担甚么干系?”

“天大地大,容不得端家。”

萧怜容心中不宁得很,却仍勉强笑了:“外祖母瞎操心呢,你孤身在外,可谨慎看顾着自个。”

郭成得了夸,更是打千儿作揖的,紧着呈了红绿描金的龙凤书帖,殷勤道:“这‘素仰壶范,久钦四德,令媛一诺,光生蓬壁’十六字’,是陈国太子爷亲写的。”

萧怜容的指头布着薄茧,幼年练功积下的,落在顾昭和薄嫩的脸上,又刺又痒,顾昭和不闪不躲,还贴紧了些:

话到苦楚处,恰好风摇寒枝,凋伤秋叶无数,寒声亦是心声,是寻不到归程去处的怅惘,祖孙俩的那点泪早被秋风送了洁净,仅余上面上略带湿意的班驳。

萧怜容怔住了,似三九天被沁凉水浇了透,萧萧地从外寒到里:

顾昭和笑着欣喜她:“岳国虽不及陈国国力强大,也是民安物阜之地,我是岳国嫡长公主,由不得旁人欺的。”

顾昭和“咚”地跪下身,她金尊玉贵,萧怜容即使悲伤欲绝,也下认识地扶她,可她挣扎着不起,就着黄土泥沙,“砰砰砰”地连磕了三响头:

“现在那人要将你送得远远的,岳国与陈国天南地北,此生更是不得见了……”

先是有零散的晶莹蒙了那清澈的眼,到背面,一滴紧着一滴,是泪似血,顾昭和再难掩悲色:

顾昭和一一点头应了,随即颦蹙了秀眉:“我是无妨事的,倒是镇国公府……”

萧怜容不觉得意,只摇首道:“这便是孩子话了,和亲的公主哪有回门的,又不是……”不吉利的话不好出口,便只在嘴上顿顿:“我倒甘心你好好的。”

“我想着便痛!”萧怜容巍巍地起家,泪落阑珊:“我不幸的懿儿,还惦记取为皇家开枝散叶,欢乐于腹中相连血脉,但是有防备过枕边人对她算计毒害?她内心头该有多无助?!该是有多心殇?!昭和,我不敢想,想着便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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