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觉不错。”她强欢笑着道了句，可眼里的晶莹不听使唤，成串成串地掉，金饰的软香糕也被**了。
他的眼曈曈似火，顾昭和别过甚去，面庞光如耀，目光寒如冰，她将松竹梅纹杯往青石案上一磕，杯震清脆，杯液四晃。
顾昭和心中腐败，提及反而长舒了气：“我虽劳托三皇子护送，可他是一国皇子，有朝堂军务要忙累，自不似我们这般得闲。”
“殿下！”弓司长低喝。
陈暮成难舍地将目光移开，那是翠丛万点晴雪，无穷清幽，他凝神，往弓司长瞧去，见他不复云野鹤孤的逸情，而是冷雾溟濛的严凝。
玉容点头：“幸亏公主没同往。”她从怀中摸了两个封得严实油纸包：“给镇国公和夫人的家书都托人寄带了，往回时瞧着一处糕点铺子，大雨天都排着人，知是好的，便挑了软香糕和运司糕带。”
“殿下，使不得。”弓司长愈发庄肃：“天下女子您尽可求，独昭和公主，您倾慕不得。”
陈暮成如梦初醒，又听得弓司长肃道：“殿下，军报急呈，望召人议之！”
“是官方吃食，糯米粉与粳米粉和了粉做的，您若喜好，转头也叫厨子学了做。”玉容挑了翠鸟舒翼碗碟，将糕点放好了：“奴婢多买了些，三皇子那头可要送些去？”
“可……”
“想甚么，跑神得这般短长？”
顾昭和不言语，拈了软香糕在嘴里渐渐吃：“白细爽滑，松糯适口，甚好。”又捡了两块分递冬青与玉容：“也来尝尝。”
“明晌午就要解缆了。”冬青轻道：“今后便是他乡景，异村夫。”
陈暮成那点细绿心机被折了，尚余几分不甘：“你是明晓的，她太子妃之位是虚妄，与其被许嫁那人，倒不如……”
“公主，莫再逗弄她了，到时水漫金山的，收也收不住。”玉容也讽刺了句，随即向着冬青正色：“谨慎哭肿了眼，让你娘亲姐妹见着，又是一顿心疼。”
顾昭和轻笑：“早就想着让你拜别父母，只是先头时候急赶，这才顾不上，现在多停了些光阴，便想起这桩未了事，也是你的运气。”
冬青感激，又要纵泪，却被顾昭和棱了眼：“好了，留着这泪向着你娘亲流去，她不轻易，你要记取谢过哺育大恩。”
顾昭和低首敛目：“军秘密事，非昭和能耳听，昭和先辞了。”她环佩素衣，风动冷僻，陈暮成目光灼灼，紧随不放。
“是不错。”玉容轻笑，冬青也往嘴里塞，可食不甘味，连舌苔也发着苦：
北风其凉，残雨潇潇。
陈暮成痴缠的目光还历历在目，顾昭和自是点头：“不过是些饼糕，又不敷邃密，打赏底下人倒还好，巴巴地往三皇子那儿送去，倒是惹嫌……”
冬青谨慎翼翼地看了她眼：“提及来，可有阵子未与三皇子打照面了。”
“瞧瞧，真真是个哭包。”顾昭和觑了她眼，向着玉容道，可唇边的笑却禁不住漫开了。
顾昭和也叹：“畴前少离宫，被闷在那金玉屋子里，不得趣，现在换了一处地儿，老天又拘着我，倒是离山川闲情，清远逸趣愈发远了。”她挥毫落纸：
“您这动机，快撤销尽。”弓司长沉痛道：“您要成帝王业，出身逊了人，求妻再不能求差了，您的正妻，需是王谢贵女，朝中有人，能为您积势助益，昭和公主再敏慧，也是势单力薄，在陈国毫无根系，如何使得？！”
冬青沉默了半晌，磨墨的行动渐缓了，眼神凝在那黢黑似寒鸦的墨汁上。
“我宁肯多临些诗词帖子，倒能瞧瞧‘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