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队长将一伙盗贼引来,两伙人在船埠上打了一宿,那伙贼人无处可逃,赶巧不巧躲进了龙王庙。”黄岭将脏水泼到罗队长身上。
黄岭现在如见了猫的老鼠,刚才的放肆气势全都没了。他低着头,嚅嚅道:“寄父,龙王庙那边,出了事。”
“他如何返来了?”杜月笙问道。
东配房里戴笠和马汉三守着四个铁匠,正咔咔咔咔一刻不断地锯着铁链。老管家沏了茶,又叮咛下人端上了糕点和生果。铁匠们埋头苦干,那里还顾得上稍歇半晌。
“多谢先生汲引!”马汉三起家便要施礼,戴笠手掌下压,表示马汉三坐下。
老管家派人很快请来了四个铁匠。这四人各自围着铁箱转了数圈,东敲敲,西碰碰,再歪着头将耳朵贴在铁箱上凝神静听。
杜月笙见铁索已经锯断了两截,戴笠和马汉三因熬夜,眼圈发黑,满面倦容,叹口气,说道:“你们辛苦了,吃点东西睡个觉吧,不急这一会儿。内里有点事,我出去半晌。”
马汉三眸子转了转,“如果内里的东西很贵重……”
“明天就是开香堂的日子,这节骨眼上竟然出乱子!”杜月笙少有的怒形于色,他走到东配房门口,头也不回道,“等着!”排闼进屋。
“你呀,做事细心,但目光始终不敷长远。”戴笠笑了笑,放下茶盏,“我们中国人讲究礼尚来往,送礼品,该送甚么?不过要让对方喜好。我不体贴这箱子里是甚么,总之应当是件好东西,这就够了。没翻开更好,我们送的就是原汁原味,送的就是毫无保存。”
马汉三斜眼瞧了瞧众铁匠正各自繁忙着,便扭头扣问似的看着戴笠。
“出了事?”
马汉三沉吟半晌,说道:“意味着兵权,这些人武装起来够组建两个旅了。”
“一问三不知!那你不上去帮手反而做逃兵!”杜月笙火气上涌。
“屋里这不亮着灯么!我寄父呢?”黄岭嚷道。
“不晓得。那伙人带着家伙,技艺相称了得,都是逃亡徒……”
若换在平时,黄岭也就退了,可此时的他在江堤上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无处宣泄,返来连一个下人竟也敢禁止,当即叫唤道:“我只见寄父,干旁人甚么事?寄父!寄父!”
四个铁匠全都傻了眼,因为那九条铁链相互交叉,相互瓜代穿过,九条铁链交叉成一个团体,并无锁扣构造,令人费解如何铸成。更令人想不通的是,铁箱被这些铁链紧舒展住,仿佛铁箱的仆人压根就没想再翻开它,那么――不翻开还留着这箱子做甚么?铁箱里到底关着甚么东西?
“保家卫国,流血捐躯,这些人死的也不算冤,都是义士。只是我们白白跟杜先生要了一万人,总该有个交代。”戴笠将两颗朝珠在掌内心转了转,揣回怀里,“我们这也算是提早堵他的嘴。但愿这箱子里能开出好东西来,就是玉玺皇冠又能如何,都送他!”
戴笠呷了一口茶,头也不抬,说道:“你一肚子的疑问,是不是?”
“甚么贼敢到我们的船埠上撒泼?!”杜月笙挑眉道。
“一点小事。”杜月笙摆摆手,排闼而出。
杜月笙穿好了衣服,从西配房走出。
“哼哼,金山银山也不过是身外物。能有多贵重?比得过乾隆的九龙宝剑和慈禧的夜明珠么?东陵里的那些宝贝咱也不是没见地过。这铁箱子里的东西,只怕连这两颗石子也不如。”戴笠说着从怀里取出两颗赤红色溜圆的朝珠来。
戴笠和马汉三迎上来,四个铁匠则战战兢兢站在铁箱中间,等着仆人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