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老六走到牢门前，嚷道：“你们这些棒老二到底是从哪个山头下来的？犯了甚么案子，敏捷讲出来，免得六爷抽你个皮开肉绽！”
“我们舵头就此事曾派人去邛崃露台山探查，听闻被派去探查的兄弟前两日返来了。舵头当即分拨我们弟兄们守好各处要隘，查问寻查过往可疑行人。她固然名义上打着制止日寇入侵的灯号，实在不然，我倒感觉她另有图谋。”老崔侃侃而谈。
老崔捏着绿皮折子，皱着眉翻看结束，倒吸一口气，道：“有文章，大有文章啊！”
骚猴儿也犯了倔，打死也不松口。郝老六怒极，一手薅住骚猴儿头发，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照骚猴太阳穴比齐截下，高高举起，叫道：“再不松口，我打死你！”
郝老六有些吃惊，道：“如何？”
突来的亮光使已经风俗了暗中的武岳阳有些不适应，他眯起眼，看着郝老六噔噔走下木梯，点亮油灯。
地牢较为宽广，呈长方状，中间被胳膊粗的木栅栏隔成两半。武岳阳一行四人被关在木栅栏内里。
“还能往哪送？”郝老六抓起圆桌上的一壶酒，抬头灌了两口。
“可不能往治安队送。”老崔点头道。
“龟儿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郝老六气恼地翻开牢门，高举起皮鞭问武岳阳道，“你再硬气给老子瞧瞧？”
老崔抿一口茶，道：“送堂口上去。”
骚猴儿吐了两口水，将头后仰，庇护脸部不被踢到。郝老六恼着骚猴儿在船上对他调侃，“叫你油嘴滑舌！”抬起大脚，又朝骚猴脸上踏去。骚猴儿双手捆在身后，没法抵当，但是并不影响他还嘴。
武岳阳瞋目而视。
郝老六的拳头终究被老孙截住。他挡住郝老六的胳膊，劝道：“老六，这几个娃娃身份还没查清楚，莫要意气用事！”
“你别卖关子！直接说送那里嘛！”郝老六不耐烦道。
“你先松口，我给你们搬个火炉来烤烤火，再搞些热乎的饭菜，想必你们又冷又饿，你如果情愿穿戴这淌水的衣服也由得你。”老孙以退为进道。
“六子，不是不让你送，题目是往那里送。”老崔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郝老六冒了一身的盗汗，“你是说，这几个瓜娃子……”K
“这是那娃子的身份证明，这证件被水泡了……恍惚得很。看不出真假，看着不像是捏造出来，莫非瓜娃子真是国军的间谍？”老崔猜疑道。
老崔早就风俗了外甥对他如许称呼，并不以此为忤。船埠上众袍哥都是弟兄相称，那又有甚么不对的？他读了半辈子书，没混得半点功名，只好投奔外甥混碗饭吃，常日里跟在郝老六身边为他出运营策。郝老六虽嫌他唠叨，但他的建议郝老六还是服从的居多。
郝老六肝火尤盛，这一脚就要踢烂骚猴儿可爱的嘴脸。骚猴儿没法还手，上身倒还矫捷，脖子一扭，躲过郝老六的大脚，一口咬在他裤腿上。江上风硬，郝老六穿得较为厚重，骚猴儿没咬到肉，咬住了裤腿不放。郝老六抖了抖腿，没有摆脱，他劈手啪啪打了骚猴儿七八个耳刮子，又使足了力量，将骚猴儿甩到空中，但是骚猴儿如王八咬人，死不撒口。郝老六腿上挂了这么一个肉秤砣，一时候竟对之无可何如。
翻船时，姚青被扣在船底，她身上的伤势没有病愈，本来就没有精力，此次受了江水浸泡，浑身冰冷，更显委靡。
骚猴儿晃着脑袋摇点头，瞪着郝老六不肯松口。
梢公老孙倒是安然无恙，只是浑身湿透，江水顺着裤腿流了满地，他嘴唇发青，牙齿咯咯作响，冷得伸直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