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难神情中并无哀痛，也无气愤，他安步在尸堆鸦群当中，仿佛胡蝶在花丛中蹁跹，极轻极柔，不沾花露。
张智难兀自嘴硬，道：“之前有甚么不好？那叫天然透露，方显诚心。现在虽道貌岸然，谁知不是衣冠禽兽？恐怕真正有难之人才不会以貌取人，被我这副面孔吸引来的只怕心胸叵测。”
实在，这类不安被称为第六感受。第六感受凡人皆有，不过习武或者肄业至必然境地便会慢慢加强，此时张智难已达天人之境，这第六感可说是百发百中，万不失一。
张智难抬眼望去，只见虞姬度量婴儿，双目紧闭，身子轻抖，仿佛对于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极是惊骇。但仍然颤巍着伸出一根手指，悄悄放在婴儿胸口，微一用力，那婴儿便刹时没了声气。
虞姬身形飘飘，好像腾云驾雾，速率竟不比张智难稍慢，看来这千年事月她并未虚度，未曾华侈项羽赐她的真武金身。
第一个证据是天空中覆盖着的一片黑云。
张智难在烂泥村逐屋搜索，并未发明其他幸存者，因而同虞姬一起将尸身尽数安葬。并找了一块巨石，以掌力将之磨平，刻上“烂泥村村民之墓崇祯九年立”，将之立于坟前，堆土夯实。
虞姬哪知他会揽罪上身，心中惶恐，忙道：“夫君……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就算此事因你而起，但动手之人却定是闯王无疑……你何必为他摆脱罪恶？”
那是一名婴儿。
虞姬张大妙目，长出一口气，道：“你不他杀就好，那你接下来有何筹算？”
张智难拍鼓掌，直起家子，道：“走，回家吧。”
张智难再也忍耐不住，袖袍一挥，一阵杀意分散开来，刹时统统乌鸦被杀意惊扰，喧闹着飞上天空，不久后便散了个洁净。
张智难点头道：“闯王之以是屠灭此村，是因为我曾杀了他一万名部下，此我之罪一也。以后我又为了此村威胁于他，他以此作为对我的抨击，此我之罪二也。加上我向来自大机灵，竟未推测有而结果，此我之罪三也。是以这场悲剧，祸首祸首是我而非闯王。”
张智难还是苦笑着说道：“我何曾替他摆脱？如真是他做此兽行，必犯天怒，业报定然来得极快，是以也不必我亲身脱手。只是下次他若再来犯我，我已无包涵余地，必当止戈为武，以杀止杀。”
吸引它们前来的是满地的尸身。这群贪婪的嗜血贵族，怠惰的腐食天子，比及他报酬它们摆下盛宴，端上食品，它们才会降尊纡贵，大快朵颐。
张智难洗完澡，顺手将衣裤穿上，肆意整饬一番，弄得本身披头披发，衣袖混乱，大有晋人狂放不羁之风。
虞姬惊奇地说道：“你莫非不为他们报仇？”
那是一段肠子。
他本想写一段墓志铭，但现在心中麻痹，不知写些甚么好，是以只好作罢。
一只饿红了眼的乌鸦正站在他身前，用那锋利的鸟嘴对着伤口中暴露之物不断啄食。
张智难策动无尽之体，体力直如无穷无尽，加上轻功卓绝，是以虽是在奔驰，却快逾飞翔。常常几个起落便跨过百丈间隔，转眼间已奔出黄木林，来到通衢之上。
张智难苦笑道：“报仇？你要我他杀么？”
虞姬此时已变回那副之前那和顺贤惠的模样，帮张智难倒去沐浴水，安设好洗漱器具。又变戏法般拿出一把木梳，要来帮张智难扎发髻。
虞姬不解地看着他，问道：“烂泥村？你不是方才去过吗？并且闯王的兵士经你一番打单，如何都应当收敛一阵子。莫非你忘了甚么东西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