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微微一笑,本年的樱桃宴,赢的人必定是李令月。
不知是不是和李旦感同身受的原因,裴英娘一整天都提不起甚么兴趣。
夜里,李旦俄然把近身服侍的宦者冯德叫到内殿。
冯德躬身应喏,缓慢瞥一眼书案,发明漆盘里放着几支宣城紫毫笔,一尊白瓷辟雍砚,一块上好的墨锭。
李令月贵为独一的嫡出公主,按理没人争得过她。恰好赵观音的出身也不简朴,她是常乐大长公主的嫡女,李治的表妹,父亲赵瑰是左千牛将军。
李令月冲动得两眼放光:“来了!来了!”
不由分辩,拉起裴英娘就跑。
一刻钟后,冯德去而复返,“公主谢过大王的奉送。”
场中鼓声阵阵,灰尘飞扬,数十个裹幞头、穿缺胯袍的少年郎列队走到高台下,阵容雄浑。
李令月可贵被人歪缠撒娇,内心顿时软绵绵的,刮刮裴英娘的鼻尖,“好好好,转头我让昭善领你去内侍省,让她给你挑几个工巧奴使唤。”
李旦淡淡瞥她一眼。
十二只石榴,一个未几,一个很多。
冯德谨慎翼翼道:“大王有何事叮咛?”
李旦俄然听到裴英娘提起他,眼底浮起一丝错愕。
常乐大长公主和武皇后冲突重重,连带着李令月和赵观音也互看不扎眼。加上赵观音以表姑之身,倾慕表兄李治的儿子六王李贤,李令月很看不上她。
裴英娘盗汗涔涔:我只是想练字罢了, 用不着这么严厉吧?
笑声里有几分促狭意味。
宫女大着胆量扯扯李令月的袖子,“公主……”
裴英娘乖乖承诺,抱着两卷书册,落荒而逃。
李旦头天给裴英娘送笔墨文具,第二天阖宫都晓得裴英娘要练书法。
李令月吐吐舌头,假装没闻声武皇后的话。
外祖父的《雁塔圣教序》是楷书范本,她竟然还跑来问李旦应抢先临摹哪本经籍小楷!
李令月扯扯裴英娘垂在肩头的丝绦,“小十七,如何有气有力的,是不是朝食没吃饱呀?我让主膳蒸醍醐饼给你吃。”
冯德心机电转,很快摸清永安公主在李旦心中的分量,往东阁去的时候,笑容格外光辉。
李令月气呼呼的,“本年的樱桃宴,赵观音又要独占鳌头!”
施礼的时候,她的头一向埋得低低的,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
裴英娘捏捏本身的脸颊,摇点头,在宫里短短一个月的工夫,她起码胖了好几斤。
等她走到书案前,不得不昂首时,裴英娘看到她高高肿起来的脸,本来是一张清秀面孔,现在青青紫紫,不堪入目,双眼肿成一条细缝。
第二天听着钟声起床,吃过朝食,和李令月一起去东亭上学时,还是闷闷不乐的。
冯德悄悄松口气。
他没有指责的意义,但裴英娘还是忍不住小声辩白:“我、我不认得薛三郎。”
李旦淡笑一声,“何必费事,我命人把薛三叫过来,岂不便宜?”
回廊一侧是流水淙淙、芳草萋萋的园子,一侧是一片开阔的园地,四周有金吾卫扼守。
时下造纸术早已经提高中原大地,但装订成册的线装书籍还没呈现。宫中的册本典章满是一卷一卷的纸轴, 翻开的时候, 像展开一幅画似的, 要缓缓卷动书轴,一点点展开。
李令月目不转睛:“别烦我!我还没找到三表兄呢!”
樱桃成熟时节,恰逢朝廷放榜。新科进士常常会相约在城南的曲江池畔游赏宴饮、打波罗球、吃樱桃宴,以庆贺落第,趁便交友新友。
回到本身的小阁子。一叠声让半夏铺纸研磨,不能让李旦小瞧了!